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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1战时日本军队中，老兵教训新兵的习惯用语。日本战败后，花森安治写的诗《见よはくに一钱五厘の旗》中，一名军官怒骂新兵&ldo;混蛋，只要用一钱五厘，就可以找到代替你们的人&rdo;，比喻用一纸写在明信片（当时一张明信片的价格为一钱五厘）上的召集令，就能够招来的国民兵，说明军人命不值钱。

老刑警最近总是提及一些灰暗的话题。鬼贯警部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每次听到老刑警说这些事，就为他感到难过。老刑警那黝黑的脸上，没有刮干净的胡子，看起来格外灰白。

&ldo;鬼贯警部，我啊，退休之后想种种菊花呢!……以前团子坂1的菊花真的很美啊。一到周日，整个坡道就被穿着华服的人们，给挤得满满的，甚至连菊人偶都没有这么美……出现在漱石《三四郎》里的&lso;菊荞麦面店&rso;，现在已经变成一间小吃店了2。不只菊花，入谷的牵牛花、堀切的菖蒲、龟户的紫藤、大久保的杜鹃、四目的牡丹……哎，老东京当年的风貌，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就连不忍池的莲花，都差点儿被挖出来，好把池子开垦成田地，不是吗?我虽然不是江户人，但比现在的东京人，更舍不得那些景色。&rdo;

1东京都文京区千耽木到谷中，上野的坡道。

2模仿某种形状栽培出的菊花，称做&ldo;造型菊&rdo;。天宝十五年（1844年），江户的巢鸭寺使用菊花人偶做装饰。不久以后，团子坂上模仿歌舞伎演员做出的菊花人偶，受到了广大群众的好评，明治初期参观时还要缴纳参观费呢。到了明治末年，受到两国国技馆举办的大型菊花人偶展览的影响，团子坂的菊花人偶盛况不再。明治四十三年（1910年）左右开始营业的&ldo;菊荞麦面馆&rdo;，就位于菊花人偶展览歇业后的空地上，出现在夏目漱石的《三四郎》里的&ldo;菊荞麦面馆&rdo;就是指的这家店面。这家店面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就歇业了，之后在白山经营东洋大学学生食堂的某家老板，在此地开了一间&ldo;今晚轩&rdo;饭馆。战后，&ldo;今晚轩&rdo;成为一间卖粥的店，不久之后又变成了高级料理店，&ldo;今晚轩&rdo;一直营业到昭和四十四年（1969年）才倒闭。

鬼贯警部默默地表示赞同。

&ldo;言问团子1已经重现市场，但菖蒲闭子2看来是就此消失了。还有捏面人跟画糖，这些江户的老民间艺术，真希望它们务必留传下去啊，活题突然从花转到食物上面，是有些奇怪，不过就连三河岛菜3也不见踪迹了，不是吗?以前到了现在这时节，神田附近的大商店，都会用四斗桶，腌渍大量的三河岛菜呢!现在的东京人，有几个人知道三河岛菜的滋味?……不对，改变的不只是食物。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吧，东京的语言也改变了。现在的东京人中，能说出正确标准语的人不多了。听一听那些广播播报员说的话吧!有一次听广播听到&lso;町长夫人&rso;的时候，我还在疑惑：混蛋，他在说什么，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lso;蝴蝶夫人4&rso;。现在的东京人啊，连重音都区别不太出来了。当我想到东京的变迁时，心中就会一阵落寞，好像就我一个人被丢下似的。&rdo;

4现代日语中，&ldo;町长&rdo;和&rdo;蝴蝶&rdo;的日进发音都是&ldo;ちよブちよプ&rdo;;而在江户时代，&ldo;蝴蝶&rdo;的发音却为&ldo;てふてふ&rdo;，由此引发了一些误解。

当话题像这样，一个接一个转换的时候，鬼贯警部忽然发觉，野野市老刑警的故乡，就在石川县，于是他看准了说话的空当，指着膳所送给自己的托盘问道：&ldo;野野市先生，你觉得这漆器如何?这是我朋友从轮岛，带冋来的纪念品哦!&rdo;

老刑警从口袋中拿出老花眼镜，慢慢地把它戴上后，才拿起托盘;但很快就大笑出声，回头望着鬼贯警部说道：&ldo;这不是轮岛漆器啊!&rdo;

&ldo;咦?……&rdo;鬼贯警部顿时吃了一惊。

&ldo;这是宇和岛漆器。我可不是在夸耀自己的故乡，轮岛漆器的表面做工，应该更细致一些，宇和岛漆器的品质就差多了&rdo;

&ldo;是这样啊。&rdo;

&ldo;宇和岛在四国的伊予，也就是爱媛县那一带。虽然名字叫宇和岛，但并非跟轮岛一样是个岛，而是与大分县隔着丰后水道，遥遥相望的临海都市。&rdo;

在鬼贯警部的耳朵中，老刑警的说明，听起来那么遥远。如果膳所善造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要说谎呢?而且，说的还是这种早晚会露出马脚的拙劣谎言。鬼贯警部无法理解膳所的举动，只知道本来从膳所转移到蚁川爱吉身上的嫌疑，现在又再次回到了膳所善造的身上。

02

当天晚上，鬼贯警部拜访了膳所善造位于大久保的家。放在两人之间的大型电暖炉，正在散发着红色的光芒，桌上的热饮还无人取用。

&ldo;下午突然就变冷了呢!……不过稍微冷一点儿，听除夕夜的钟声时，才更有气氛啊!……&rdo;膳所笑着一面打趣一面问道，&ldo;过年要准备的东西，都张罗好了吗?&rdo;

&ldo;我不过中元节，也不过新年的，今年我连年糕都不吃。&rdo;

&ldo;哈哈，我也一样呢!&rdo;

面对膳所善造这种神经紧绷得犹如钢铁的人，该怎么开口呢?鬼贯警部在心中盘算着，不过，目前无计可施的他，也只好先附和着膳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