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渊似笑非笑地道:&ldo;朕当年于你连卑躬屈膝之礼也行过了,这又算什么。&rdo;
禾后寒霎时只觉冰火两重天,后背上冷汗涔涔,面上却正对着皇帝暖意融融的笑。
崇渊早几年还有点孩童模样,这两年身量蹿高不少,站起来已然和他差不多高,整个面部五官也长开了,杏眼潋滟,长眉凌厉,直鼻淡唇,若生在女子身上便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生在这一朝帝王身上,就好似把这世间顶顶珍贵的两样东西合在了一块儿,一为至尊至贵,一为绝色风华,皆高不可攀,让人望而生却。
禾后寒一时不敢直视他,只回道:&ldo;皇上折煞微臣。&rdo;
崇渊这回却没有接话,整个殿里就倏忽一下静了下来,禾后寒好似听见皇帝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又好像是那紫烛在凉飕飕的桌面上晃动了一下。
崇渊突然开口道:&ldo;三年了。&rdo;
禾后寒心脏登时一紧,膝盖已随时准备着向地面而去,然而紧接着他就如同被一只巨手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崇渊平静地道:&ldo;朕给了你三年时间,你装傻,朕便看着,你同江盛纠缠不清,朕也忍着。爱卿当真不知朕是何意?&rdo;
禾后寒勉力镇定心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ldo;皇上天威,微臣万万不敢冒犯!&rdo;
崇渊停顿片刻,禾后寒就见一只手掌从他眼皮下探了过来,这场景似曾相识,他蓦地一惊。
三年前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那时皇帝轻轻抬起他的下颌,然后轻轻地亲在他的唇上。
然而这一次,崇渊并没有再靠近,他只是托着禾后寒的腮,低头盯着他瞧,禾后寒看着崇渊的脸,太过夺人眼球的容色,每每多看一分,都叫人心神不宁。
崇渊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ldo;朕惦记爱卿这么久了,也不差再等这一时片刻。&rdo;说罢松了手指的力道,把禾后寒扶了起来,云淡风轻地对殿侧暗角吩咐道:&ldo;把桥儿抱过来。&rdo;
禾后寒被崇渊一句话吓得不轻,手脚一片冰凉,又听着他唤桥儿,不禁琢磨着桥儿是谁,就见个老嬷嬷从寝殿后边转了过来,手中抱着个金红色衣衫的小娃娃,那小娃娃也就一岁多些,这会儿见了崇渊,依依呀呀地张开了手,探着身子过来。
禾后寒一见这架势,就知这娃娃必定是常和崇渊一起,才这般亲近他。可这么一想,他更加疑惑,不知皇帝何时抱了个娃娃进宫,这娃娃又是谁家的?
这时只听那小娃娃笑呵呵地开口,含混不清地道:&ldo;父……父皇……父皇……&rdo;
禾后寒只觉头顶好似一道天雷劈下,霎时震散了七魂六魄。
崇渊兴致颇佳地在那娃娃脸上亲了一口,夸赞道:&ldo;桥儿乖。&rdo;
禾后寒此时已经不知作何感想,有种身在云雾之中的错觉。
崇渊这时才转头看了禾后寒一眼,将那娃娃抱在怀里,对他道:&ldo;他叫明桥,打从生下来就一直养在朕身边。明日朕将会宣告众臣,立明桥为太子。&rdo;
禾后寒被连续的刺激弄得精神恍惚,一时接不上话。
崇渊瞅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ldo;爱卿何必讶异,朕今年已经十六,有个一两岁的皇子不足为奇。&rdo;又道:&ldo;朕今日叫爱卿来,就是为了叫你先见见他,桥儿睡得早,朕不想半夜再叫醒他来。&rdo;
那小娃娃此时正盯着禾后寒瞅,眼神里没什么内容,只是单纯地观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