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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此刻他是真的怒了，可她却不得不将尹洛双的毒从他心中拔除，便是为他也为天下，她加重语气：&ldo;三年前，承天楼上那场大火，尹洛双已经死了，她的尸骨也早已送往江南的故居。&rdo;

他沉着气，呼吸有些急促，他极力地忍着胸腔的怒气，到最后竟然扯出了一丝笑，只是那笑却带着无尽地憎恨，&ldo;为什么？洛双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能心狠到将朝夕相伴的挚友推下城墙。&rdo;

她听着窗外呼呼的声音，像是狂风卷着冰霰子，在肆无忌惮地飞掠，她似乎感觉到了寒意，原来是他皂靴上的残雪被火炉烘化，在最后一刹那释放出一点寒气来，她以前不觉得京都的冬天原来这样冷，而每年的大雪纷飞在帝宫的城楼上还会听到两双男女的欢言笑语。

似乎有人在说：&ldo;鸾沅，等入夏时节，我便带你去江南，去闻闻那里的七里香。&rdo;

少年稚气尚有而英气当头，一扬英眉说：&ldo;那我与韩墨呢？&rdo;

女子掩嘴巧笑，&ldo;皇兄，你是当朝太子，韩墨又是御前侍读，父皇是不会让你二人离开京都的。&rdo;

少年自是不服，遥望万里山河，语气甚傲，&ldo;六合之内，一草一木皆为皇土，何况区区一方江南，洛双，你若想闻江南七里香，我叫人去移来便是，我可不许你拐走我皇妹。&rdo;

匆匆岁月流光，又是几度寒霜，寒风卷走了多少诺言，吹不来七里飘香，冰雪又掩盖了谁的心伤，从此惟愿将情埋葬。

她目光凝视着他，却又仿佛不是在看他，而是许多年前那个眉目飞扬的少年郎，开口恍若隔世之音：&ldo;因为她说过要带我去江南看七里香，她食言了。&rdo;

他冷泠泠地笑了一声，&ldo;你别再狡辩了，难道你以为朕不知道，因为韩墨也喜欢洛双，你不过是嫉妒洛双，竟能痛下杀手。&rdo;

她眼眸划过一丝暗色，在君卿看来却是默认，他心里不住地讥笑，却听到她清浅的声音，&ldo;我说过，我已经不再奢望韩墨了。&rdo;

&ldo;也是，韩墨恐怕更加憎恶你，不然也不会宁愿驻守漠北也不愿留在京都。&rdo;

二、

韩墨果真在第三天就回京复命了，到鸾阳宫的时候仍是一身白羽战甲，神情有些倦怠，许是因为常年征战沙场，曾经温润如玉的面上已经有些黝黑，却也挡不住浑身的凛凛傲骨，鸾沅看他愈发比以前要沉着冷静了。

她将羽歌沏好的茶推到他身前，笑眼盈盈喊道：&ldo;墨哥哥。&rdo;

依旧是记忆里那一声温柔的&lso;墨哥哥&rso;，仿佛隔了那么多年，那么多的人和事，他在黄沙飞舞里驾马厮杀，在午夜梦回的边角声里，是谁在黄沙尽头的楼上，又或是金城千里的关中，唤了他一声，让他回头陷入往事的红尘。

他将清茶嘬了一口，看向她，目光深沉：&ldo;他要娶别人了，伤心吗？&rdo;

&ldo;也不怎么伤心，大概是三年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又是为谁而活了。&rdo;

他看着她风轻云淡的脸上，刹那惊觉原来早已物是人非，他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要用尽三年的勇气才敢说出这句话：&ldo;跟我走吧。&rdo;

他原以为她不会答应，就如三年前，在婆娑门的那一夜，她明知那一场大火夺走了一个人的命，却也毁了四个人的过往，可她却仍然义无反顾地回到君卿身边，他曾卑微地哀求，却在她空洞的双目中失望而走。

他尚记得那一日，身后的斜阳如火，他送她回到帝宫，眼望着她踏碎了晚霞，消失在高墙深院的阴暗里，从那刻起，世上再无尹洛双。

而今，她周身如幻，似乎早已游走在尘世的边缘，只待最后将执念放下那一刻，便也无恋凡尘是非，&ldo;等皇兄大婚之后，你便带我走吧，去江南吧，我还欠她一个承诺。&rdo;

&ldo;好，到时候便去找鬼谷子，让他重新替你……&rdo;

他尚未说完，便被打断道：&ldo;不了，我就是鸾沅，尹洛双已经死了。&rdo;

&ldo;是啊，你是鸾沅，&rdo;他突然语气刻薄起来，&ldo;既然如此，你就别妄想我会娶你，我也早与陛下禀明，此生就算落落一人，孤独终老，也绝不会娶你这般恶毒的人。&rdo;

鸾沅愣了片刻，倏尔听见宫门外窸窣的脚步声方反应过来，她凝眉道：&ldo;那尹洛双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你和皇兄个个痴迷，她不过就是我和父皇下江南时随意看上的一个丫头，江南水乡里她那样的女子还不是成群结队，京都的女子不知比她好上千百倍，要不是我……&rdo;

&ldo;住口！&rdo;

她听见身后宫门被猛烈撞开的声音，竟然舒眉笑了，唯有韩墨将她此刻的神态一览无余，而那笑靥如花却如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开他的心，疼得他垂下眼去，起身朝君卿一拜：&ldo;卑职参见皇上。&rdo;

君卿却置若罔闻，疾步上前扼住鸾沅的肩，强迫她扭过身来，未等他开口，她却先笑着叫了声，&ldo;皇兄怎么来了？&rdo;

&ldo;洛双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诋毁她？&rdo;他双目通红，全身血液似乎都在凝聚。

她不惧反而问道：&ldo;那皇兄又为何还要再记挂着她？&rdo;

君卿像是失去了力气突然放开她，目光有些空洞，看了一眼韩墨，问：&ldo;你怎么在这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