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她进泺源公馆,那是逼她死!”
连城璧的眼中,忽然露出了跟她的年龄完全不符的沧桑之感。
“时不利兮骓不逝……当下,有些事情,非此不可。你不是我,不理解我的心有多痛。陈老板,我最后说一次,这件事,你管不了,也别管了。”
连城璧开门,闪身出去。
陈宝祥茫然若失,下意识地开门追出去。
北风卷来,连城璧的青色棉袍下摆翻卷,匆匆低头而去。
“连……”
陈宝祥只叫了一个字,就闭嘴了。
他知道,既然顾兰春要做的事,必须到泺源公馆才能完成,那就真的是塌天大事,就连神枪会的人都无法完成。
“顾兰春死定了!”
陈宝祥鼻子一酸,两颗泪珠夺眶而出。
他本来以为,泺口事件后,他的心已经枯死了,不会再为任何人流泪。
当下,为了顾兰春,他竟然再次流泪了。
他踉跄向前,无意识地走着。
“连城璧一定有办法挽回败局,如果她出手,是不是就能把顾兰春救回来?”
就在前面的拐角处,一个穿着黑色棉袍的人靠在墙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支纸烟。
纸烟燃烧,就快烧到手指了,他仍然没有察觉,只是注视着西面的天空。
陈宝祥经过他身边时,那人突然抬起了手臂,挡住陈宝祥的去路。
“兄弟,哪里去啊?这么急匆匆的,有什么事?”
陈宝祥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随口回应:“去讨账。”
那人笑了:“你这人,我好心挡住你,是不让你去送死——”
陈宝祥终于清醒过来,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灌了浆糊一样的脑袋变得稍微灵光一点。
他看到了一张笑嘻嘻的圆脸,那张脸上,一双眼睛却是三角形的,嘴是地包天,倒扣向上,仿佛是蛤蟆张口一样。
这人的长相十分奇特,但又很是熟悉。
他曾经出现在米饭铺里,正是毕恭,一个喜欢啰里啰嗦的大杀手。
陈宝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抹了抹脸,脑袋彻底清醒。
“朋友,济南太乱了,你挑着食盒满街走,很容易中枪,明白吗?不如老老实实在店里,好好干活,好好挣钱,千万别动了其它的歪心思,觉得自己也算半个江湖人,可以行侠仗义,呵呵呵呵,狗屁,那都是狗屁,懂不懂?济南有英雄豪杰吗?有叫得响的江湖字号吗?”
陈宝祥无法回答,他知道,在毕恭、毕敬两位大人物面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没有几个看得上的英雄。
“我回去,我要回去了……”
他嗫嚅了两声,准备回头。
“米饭太硬,肉太软,香料加得太多,青萝卜腌得不透……你呀,要想当一个好厨子,就得多动动脑筋。唉,你们济南呀,虽然是齐鲁大城,这真是要什么没什么,无趣,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