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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受伤的人不会再因为风驰电掣奔向出事地点的救护车是专为救治另一种族的人而被遗弃路边。再不会有人被迫离开家园,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抛进贫困的班图斯坦家园(专为黑人设立)。上帝的子孙再不会受到把南非人口像牲口一样分类的种族分类局的侮辱。(同一个家庭的成员经常被划分成不同的种族,肤色稍深的被归入较低级的一类。有些人宁肯自杀,也不接受这种荒唐专横的分类。)孩子们再不用接受号称为教育的那碗&ldo;薄粥&rdo;,这种教育实际上是要让黑人儿童接受永远的奴役,顺从至高无上的白人主子。这一教育制度的始作俑者、种族隔离的高级祭司、后来担任首相的维尔沃德博士,曾大言不惭地说过:

学校必须使班图人(南非黑人)适应其经济生活的需要……如果在实际中不能运用,把数学教给班图孩子又有什么用?……教育必须依据人们生活中具有的机会而施教授业……[2]

我要说&ldo;再也不会了&rdo;,因为在新南非的确如此。我们再不可能合法地、秩序井然地通过立法,将无数人的生活从尘世打入地狱,因为新南非的至高权力不在议会,而在我们的新宪法,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世界上最自由、最具人权取向的宪法。立法不能仅仅凭议会的癖好,而是要得到我们的最高法院‐宪法法院的批准。诞生时间还不长的宪法法院已经表明,它能够打击一切有悖于宪法宗旨和条款的行为。宪法不是一纸空文,而是所有南非人通过其当选代表达成的庄严契约。

新的制度安排带来许多新气象。但是旧制度的某些方面还会苟延残喘,好像沉重的裹尸布笼罩着新时代。谁也没有那样的魔杖,可以让新制度的设计者手执着挥舞、嘴里念叨着&ldo;嘿,快变&rdo;,就会把南非在一夜之间变成到处流淌着鲜奶和蜂蜜的天国。持续半世纪之久并以残酷手段得到有效加强的种族隔离制度的余毒,还会在今后的很长岁月中影响着我们。

许多南非人都对种族隔离有着可怕的记忆。他们忘不了1960年3月21日的沙佩维尔大屠杀。人们对通行证法进行和平抗议示威,警察惊慌失措,向人群开火,69人倒地身亡,其中许多是在逃跑时被击中了背部。人们也忘不了1976年6月16日的索韦托起义。手无寸铁的学生在反对将阿非利卡语定为授课语文的抗议游行中被射杀。(阿非利卡语被视为压迫者和种族隔离执行者的语言,因为1948年实行种族隔离制的国民党绝大部分人操阿非利卡语。)还有那些在被警察拘留期间神秘死亡的人。当局称这些人自杀了,有的用皮带上吊了,有的洗澡时踩在肥皂上摔死了,有的则从牢房或审讯室跳窗自杀。这些话可能大部分的白人是相信的,但却根本无法让黑人相信。我们还被告知有的人是自残而死。黑人觉醒运动年轻的学生领导人史蒂夫&iddot;比科就是其中之一。据说1977年9月,他在和审讯者发生不可思议的无理争吵时,以头撞墙。史蒂夫被赤身裸体用警方的卡车驱车1500公里送到比勒陀利亚,据说是要接受治疗,可是到达不久他就死了。谁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能在他被监禁的伊丽莎白港对他进行急救,或者为什么必须让他赤裸着处在昏迷状态下被送往比勒陀利亚。

人们记得1985年在夸祖鲁―纳塔尔省阿曼泽姆多蒂的爆炸事件。放置在一家购物中心外垃圾桶中的爆破弹,在忙着圣诞节采购的人群中爆炸,死5人,伤60多人。还有1986年的玛古酒吧爆炸事件。罗伯特&iddot;麦克布莱德和两个同伙在附近安放了汽车炸弹,死3人,伤69人。据说这是以邻国博茨瓦纳为基地的非国大武装派别&ldo;民族之矛&rdo;首领下达的命令。

许多南非人看到用所谓&ldo;项链&rdo;酷刑残忍地将人处死时,无不感到恶心。施刑时将灌满汽油的轮胎套在受害者的脖子上,然后点火。这种可怕的处决方法是城里支持非国大的&ldo;同志&rdo;们用来惩治&ldo;叛徒&rdo;即被怀疑和国家合作的那些人的,也被用在交战的各派解放运动的自相残杀上,比如被禁的大部分由非国大的同情者组成的联合民主阵线(udf)和主张由史蒂夫&iddot;比科发起的黑人觉醒运动各项原则的阿扎尼亚人民组织(azapo)之间的争斗。令我们无比震惊的是,人,年轻人,居然能围在这样一个痛苦挣扎的人周围起舞。种族隔离既剥夺了实施者的人性,也剥夺了受害者的人性。在这一点上,种族隔离做得真是太成功了。

人们为1983年5月比勒陀利亚教堂街上的屠杀所震惊。巨型炸弹在南非空军总部外爆炸,死21人,伤200多人。非国大宣布对此次爆炸负责。最晚近的则是1993年7月开普敦圣詹姆斯教堂的大屠杀。在那次袭击中,泛非大会(pac)‐即1959年脱离非国大的解放运动‐两名成员冲进星期天的礼拜仪式,用机关枪杀死了11名教徒,伤56人。在这场城市游击战中,似乎已经无所谓神圣可言。

这些以及其他类似的暴行充斥于我们的历史,各方面都认为我们应该认真对待这段历史、这段过去。我们不能装作这一切并未发生,许多事情人们还记忆犹新。

实际上,对于向新的制度安排过渡时我们是否应该有效处理既往历史的问题,并不存在异议。不,问题不在于是否应该,而在于如何处理仍历历在目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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