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室内,泛黄简陋的房间,只得一张简简单单的木床,上面放着整齐叠放的被子。除此之外就是一张旧书桌,一张木椅,和一个布衣柜。
谢雨见他没有放自己进去的打算,稍稍歪头,看着他笑:“我也算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不必要这么如临大敌吧?”
陆远稍稍侧过身,让她进屋。
谢雨嘴角牵起一丝笑,擦过他,走进房间,径自坐在屋中那唯一的椅子上。
屋子里有未散去的烟味,显然这个男人刚刚抽过烟。
脾气暴躁,抽烟,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学老师。
陆远随手关上门,面无表情地回身走过来,以床代椅,在那木床边坐下。那床大概是不太结实,他坐下时,微微晃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咯吱的声响。
谢雨道:“我来采访,是和一个公益基金合作,你们这里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告诉我,我转告给他们,让他们给你们提供帮助。”
陆远讥诮一笑:“画饼么?还是说等你的报道登出来,让我们这里热闹一下,然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他一阵见血地道出这个事实,让谢雨无法否认,就像她所经历的张晓珂事件,外面的人或许也正在慢慢淡忘。
陆远看了看她,又道:“以前有一个公益项目来过这里,给我们提供了一年阳光午餐,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谢雨无奈地勾了勾唇:“这里太偏远,有些事情做起来确实很难。”她顿了顿,问,“陈心悦刚来一天就受不了,校长说你在这里待了六年,你很喜欢这里?”
陆远沉默片刻,道:“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
“那你是怎么做到待了这么多年?”
“习惯就好。”
谢雨来了兴趣,挑挑眉问:“所以,打算一直留在这里?”
陆远这回回答得很快:“不会。”
“什么时候离开?”
“有新老师留下的时候。”
“如果一直没有老师来呢?”
这回陆远稍稍犹豫:“不会没有。”
“就算有,也许要再等一个六年呢?”
陆远道:“不会。”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不会等这么久。”
谢雨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却从他那双漆黑的眼里,捕捉到一丝犹疑和不确定,还有一点隐隐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