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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衙门外围观的百姓立时窃窃私语起来，之前他们听说宁惜酒恋慕兰秋霁，都道宁惜酒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今听说了兰秋霁与秦斜川早有暧昧，看着兰秋霁的眼神中便多了些鄙薄。秦斜川见兰秋霁面色惨然，也有些心烦意乱‐‐如此一来，兰秋霁以后还怎么在金陵容身？然而他心中的惊愕与迷茫却又远远多于烦乱‐‐宁惜酒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兰秋霁可真是他的意中人？他又真是因爱生恨才去陷害兰秋霁的么？这诸多疑问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李远又问：&ldo;你早在十年前便被打断了双腿，为何如今才想到报仇？&rdo;

宁惜酒回答道：&ldo;糙民想着杀人终难免要偿命，故等先父先母均离世了才开始计划此事。&rdo;

李远点了点头，问到这里所有疑点大体都已解开。只是他认识宁惜酒多年，知他并非歹毒狭隘之人，直觉上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宁惜酒对答如流，有条有理，况且又有景南王以及兰老夫人一旁监督，他也不能再说些什么。最后只得让宁惜酒画了押，又在景南王的胁迫之下定于后日将他问斩。衙外百姓见一个双腿残废之人竟然杀死了王孙贵族，深以为奇，一时此案传遍了街头巷尾。

晚上秦斜川正坐在房里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忽有手下进来，说有人送来一封信。他接过信糙糙拆开，纸上只有一行字：朝雨晚风桥上等候君至，不见不散。

到了朝雨晚风桥附近，远远看见兰秋霁在桥上徘徊。看见秦斜川他微微一笑，朗声道：&ldo;你来了。&rdo;

秦斜川茫然点了点头，缓步上了桥，在兰秋霁面前停下。抬头望他，昔日倾心相爱之人，此刻竟觉如此生疏，他不觉心头惘然‐‐江水东流，不复归西，有些事情一旦过去，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默立良久，兰秋霁打破沉寂，道：&ldo;我一是来感谢你查出真凶，还我清白，二是来向你辞行‐‐我明日就准备带妻儿离开金陵，去岭南投靠岳父岳母去了……前年妻弟病死，如今岳父岳母膝下空虚，早盼我们前去团聚。&rdo;

秦斜川抬头愕然望他，再一想兰秋霁身世暴露，兰老夫人自是不肯再容他，早些离开也是好事。

兰秋霁轻叹一声，继续道：&ldo;早知我非爹爹亲生，真该一早带娘离开侯府的，如此一来，去年娘亲也不会屈死。&rdo;

秦斜川有些吃惊，问他：&ldo;……你娘是被人害死的么？&rdo;

兰秋霁点了点头，咬牙道：&ldo;她是中毒而死。我猜是郡主所为，可是没有证据。&rdo;呆了一阵，面色又忽然一缓，叹道：&ldo;也难怪郡主如此嫉恨，最近几年爹对娘愈发眷恋，目光终日在她身上流连，唉……&rdo;

秦斜川心念一动，暗道：&ldo;他娘岂非就是与宁丰城相貌肖似的那个名ji素月？兰永宁看着他娘的时候，只怕心中想着的是已死的宁丰城罢。&rdo;心中不禁慨叹不已。

又问道：&ldo;你不准备去寻找你的亲生父亲？&rdo;

兰秋霁苦笑着摇头，道：&ldo;他抛弃我们母子，我不去找他报仇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去认他不成？&rdo;他凝目注视着秦斜川，喟叹道：&ldo;若是早点知道自己身世，又何必留在侯府？若是十年前带着娘与你一起离开……&rdo;他凄苦一笑，垂下头悄声道：&ldo;往事已矣，我还说这些做什么？&rdo;

两人再度沉默下来，过了许久秦斜川忍不住开口问他：&ldo;你与宁惜酒从前熟悉么？&rdo;

兰秋霁摇头道：&ldo;那日他来给爹爹验尸，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rdo;又苦笑了一声，道：&ldo;他说倾慕我多年，真不知这话是从何说起？我隐隐觉得他在说谎，可是他又为何要说这种谎呢？&rdo;

见秦斜川一脸的迷茫，他心念一动，问他道：&ldo;你可是觉得这个案子里面还有别的玄机？……又或者你怀疑他其实不是凶手。&rdo;

秦斜川颓然摇了摇头，虽然他的确觉得当中有些不妥，特别是宁惜酒买凶杀人那一节。秦斜川自己是武林中人，自然知道买凶杀死嘉靖侯夫妇那样身份的人是什么价钱。宁家如此清寒，似乎不可能出得起这么一大笔银子。更何况宁惜酒既然买凶杀人，又何必要事先下毒？

兰秋霁打量着秦斜川，见他面容憔悴，失魂落魄，忍不住问道：&ldo;斜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rdo;

秦斜川茫然摇头。兰秋霁见他心神不宁，再不似从前那般眼中只有自己，心中颇有些苦涩失落。然而想到当年是自己亲手切断一切，如今过了十年，难道还指望他对自己一如既往么？这也委实太可笑了些。

他勉强笑了笑，道：&ldo;听怀虚说你已定亲，恭喜你了。&rdo;看着秦斜川的眼神却不觉有些凄然神伤。

&ldo;……谢谢。&rdo;秦斜川低低道，说罢别过了目光。两人沉默着站了一阵子，一时都找不到话来说。过了良久兰秋霁终于开口道：&ldo;我……我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