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被墨染过,那些暗沉的云的色彩,正在水雾中晕开,雨声伴随着听筒中电流的声音,邓一朵皱起眉,她说:&ldo;我求你为自己活,我求你别那么窝囊。&rdo;
&ldo;我乐意。&rdo;
一道闪电,似乎要将天劈开缺口,冯谧冷淡的声音从耳边划过,带着颓意,掉在了地上,邓一朵静默着,用手捂住了嘴巴,她举着还没挂断的电话,泪水比窗外的雨还汹涌。
冯谧又说:&ldo;别劝我,没用。&rdo;
邓一朵开始讽刺自己仅存的纯真,她没等通话结束,就将手机扔进了床垫里,她捂着心口,在暴雨天的私密环境里,嘶声哭了出来。
冯谧很重要,冯谧曾经活泼又乖巧,她们经历了一段青葱时光,看着彼此成长,可那些风暴来临,一切温情,像是陈旧的墙皮,瞬间大块地剥落下去。
雨下了半小时,然后,随着飞舞的乌云退场,太阳露出头来,邓一朵将日用品塞进行李箱,工作原因,她将在傍晚飞去下一个城市。
没再遇见宁北,也没有在和冯谧通话,邓一朵坐在去往机场的车上,同行的艺人正举着手机读英语,邓一朵戴起了墨镜,她揉了揉太阳穴,转脸,看向窗外。
是雨后更加澄净的玻璃大厦,以及路边苍翠的热带植物,车行驶在路上,向着风去了,向着太阳去了。
暑假,释放着盛夏绵长滚烫的呼吸,把汗水与冷饮的触感混杂,然后,涂饰上新鲜夺目的颜色……陈萍坐在餐桌前,她正将桌上散乱的扑克收起来。
&ldo;我晚上不回家啦。&rdo;林建安穿着短裤背心,整个人细瘦又高挑,一张脸出落得棱角分明,神情灵动;他拎着泳裤和背包,对陈萍说道。
餐桌旁还有林秀、林思阳和夏玉兰,他们都参与了陈萍的牌局,林秀说:&ldo;注意安全,夜里别乱跑。&rdo;
&ldo;知道了。&rdo;林建安急匆匆,把脚往凉鞋里塞,他用低沉起来的嗓音说。
陈萍开始洗牌了,她将扑克分成两份,说:&ldo;太热了,今晚上全家人吃饭,你上哪儿去?&rdo;
&ldo;我和朋友提前约好了,&rdo;林建安撇着嘴,又低下脸,说,&ldo;我姐都没回来,我出趟门怎么了。&rdo;
&ldo;你再说一遍?&rdo;陈萍眼睛忽然睁圆,盯着林建安看,她把扑克扔在桌上,然后站了起来。
&ldo;我错了行不行?让我走吧,妈妈,求求你,让我去玩儿吧。&rdo;林建安仍旧像儿时那样嘴甜,他冲着陈萍鞠躬,然后,把另一只脚往凉鞋里塞。
&ldo;你什么朋友啊,一放假就开车接送你,要不是张桦妈妈看见了问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rdo;
&ldo;她看错了,我一直乘公交车。&rdo;
可陈萍不听辩解,她几步走到林建安身边,揪住了他的衣领,少年在很短的时间里窜高了个子,他快要俯视陈萍了。
陈萍说:&ldo;还是豪车,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朋友,今天说清楚,说不清楚就别想出去。&rdo;
少年脸颊一瞬间的,然后,笑得和煦又腼腆,他看着妈妈,放缓了声音,说:&ldo;女,女朋友行了吧,女朋友。&rdo;
林思阳在一瞬间站起来,束缚住了要伸手打人的陈萍,林秀拽着林建安往客厅走,她说:&ldo;别刺激你妈妈,你姐姐没回来,她本身心情很差。&rdo;
夏玉兰颤抖着手,一张接一张,去捡桌上散落的扑克。
最终,林建安被陈萍关了禁闭,而陈萍自己也病了,张桦下班回来的时候,说:&ldo;我看见楼下站着个小姑娘,没多大,倒挺会打扮,在那儿抽烟呢。&rdo;
&ldo;张桦你来。&rdo;林秀喊她过去了,说了林建安的事情。
&ldo;我去看看嫂子,干嘛呀,自己身体重要是不是?小孩儿谈恋爱现在特别正常,不影响学习就行了呗,把自己气病也没什么用。&rdo;张桦小腹已经微微鼓起来了,她说完话,就敲响了陈萍卧室的门。
屋里遮着半边窗帘,陈萍侧卧在床上,她睁开眼了,笑起来,满脸苦楚,她说:&ldo;下班了?你爸妈过来了没?我收拾一下就去做饭。&rdo;
&ldo;嫂子,快躺好,我和思阳,还有林秀,我们好几个人呢,我妈妈一会儿过来帮忙,我爸今天不在家,去串门儿了。&rdo;
陈萍还是倔强地支撑起身体,她靠在床头,说:&ldo;我被林建安气死了。&rdo;
神经似乎被费力拉扯,紧绷着,心口疼痛又酸胀,陈萍眼睛红肿,她压低声音,又说:&ldo;他谈了个女朋友,和他差不多大,一放假就来楼下接他……他想干嘛呀,我不喜欢那个女孩儿,浓妆艳抹的,喝酒抽烟,什么不良嗜好都占了,还是个富二代。&rdo;
&ldo;他自己说的?&rdo;张桦问。
&ldo;你妈妈不是看见有人开豪车接他么?我前天开车,跟了一次,他俩去了酒吧,女孩子穿胸罩在大街上走,我就不明白了,有什么好看的。&rdo;陈萍手撑在额头上,然后,有些颓丧地叹气,她伸手扯了纸巾来,擦眼泪擦鼻涕,然后掀开被子。
张桦劝她:&ldo;躺着吧,饭好了叫你。&rdo;
&ldo;大家今天都回来了,我一躺,谁还愿意开开心心的,&rdo;陈萍伸脚去找拖鞋,她忽然,摸了摸张桦的腹部,说,&ldo;再过几个月,家里又有新成员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