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蓝眸中流转着光,让南宫傲冷却已久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可是满地的残尸让南宫傲知道那不是梦。红雨中他轻轻地唤:&ldo;离儿?&rdo;树下的人依然听若未闻,却是缓缓站起了身,她的目光追随着他,慢慢地靠近,绝美的唇溢了一丝甜笑,如若清水的目光含了些暖意,她缓缓地向他伸出双手,南宫傲忍着胸口的剧痛,含着温柔地笑意慢慢靠近她。他突然想,如果时间重来,那夜没有离开。那么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手与手交握,一双粗糙宽厚,一双细腻却冰凉。她抬眼看他,于是南宫傲含笑轻抚她的白发,胸口的剧痛在脸上看不出分毫。几乎来不及反应的,她的吻落在南宫傲唇边,眼眸中完全不见了初时的锋利,如一湾浅浅的湖泊。几乎僵硬地伸手抱住他,南宫傲只觉得冷意入骨,却是轻轻地松开了握着冰蚕烈火刃的手。那舌尖也是冰寒的,可是南宫傲的血依然沸腾着。他反手将她揽进怀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说不定会忍不住在这里要了她。轻轻抱着她,往林外走去,当天光渐亮,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却有什么胜过了这烈日的光采,小小的手紧紧握了南宫傲腰侧的黑衣,她把头埋进他怀里,避开袭来的强光。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她一直很喜欢,可是此刻,她只觉得灼热。微闭眼看着南宫傲,他冷硬的容颜模糊在深重的光晕里,于是她脸上绽开甜甜的笑。那笑真的很甜,甜到他不敢低头去看。从紫雾树海到越庄,一条路崎岖坎坷,南宫傲坚持抱着她,那山石嶙峋的小道,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怀里的人呼吸清浅,风过山涧,忽然的,就希望眼前的路,永远永远没有尽头。可是这世界,有什么没有尽头?越庄的旷野,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阳光衬着她的红装,耀目得让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而她不说话,只是凝视他的眼,然后慢慢地垂下头,眼里的光采渐渐黯淡下去,紧握在他腰侧的手缓缓松开,白发苍凉如雪,遮住了她的脸。咬着唇,他抽身而去,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于是手心中,最后一丝白发滑落,从此以后,断了这段苦涩,断了所有的纠葛。随着阵法的催动,降魔咒从八卦状的墨线中显现出来。那红衣白发的身影只是那么安静地站着,目光如水,在人群中搜索。黑色的墨线缠上潋滟的红装,众人的目光是恐怖至极的,八个人从八个方向死死地勒紧不知什么材质的墨线,在所有人心里,这是一只尸妖,这只尸妖是会喝人血食人脑髓的,如果它逃掉了,是会再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那冰蓝的眼眸却是迷茫的,在交错的墨线中,她向那个黑色的身影缓缓伸出双手,当刺鼻的火油倒下来,将红装浸透的时候,蓝光如锋利的碎片,划过在场每一个人。她的喉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嚎,手一拢,八根墨线交织在一起,烈烈的火把落下来,只是一瞬间,八个人似乎凌空而起,跌入漫天大火。火光中,红衣潋滟若血,她站在火舌之上,本该让人惊恐万状的气质,然而目光却是悲伤而恐惧的。回眸注视着他,她的目光如雨幕重帘的凄凉,獠牙微微勾出唇角,下面的大火越烧越烈,她只是注视着南宫傲,风鼓动红衣,诡异莫名。南宫延终是按捺不住,持剑直刺过去。直逼要穴的剑风,她只一挥手,全然挡去,然后是杀戮,无数人坠落大火,她慢慢地清除障碍,走向南宫傲。于是,他终于抬头看她,冰蚕烈火刃握在手里,竟然也是蓝色,蓝色的薄刃,冷意冰冻了时光。激烈的交手,画面定格,那柄薄刃穿透她的胸口,没有血,她锋利的指甲握住他执刀的手,那样近的对视,目光如刀,划过那些日子的夜夜相守。红装上苍白如雪的长发,那样的寂寞廖落。她缓缓地伸手,触摸那冷硬的轮廓,南宫傲闭上眼睛,任玉手滑过脸,世界沉默。&ldo;南宫……傲。&rdo;她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微勾了獠牙,竟似一抹微笑,略一低头,那皓腕在漫天火光中颓然垂落。白发间有什么东西闪亮而过,南宫傲反射性地伸手,那一滴冰蓝色的水滴落在手心中。心里面也有什么地方被烫了一下,明明说好了就这样忘记的,可仍是忍不住握了那只手,冰蚕烈火蚕食着心,剧痛袭来,却忘记了怎么放手。掌心中的泪犹自在痛,红色的衣袖滑落,如玉的肌肤上,南宫傲三个字密密麻麻的一片如若符咒,那样触目惊心的刻痕,刻在她的身上,也从此鲜血淋淋的刻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