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头看着莫夕,她是个眼睛那么清澈的女孩。男人忽然紧紧抱住了她,喃喃地说:
“孩子。孩子。”莫夕又笑了两声——她多喜欢这男人叫她孩子,她知道他在宠着她,想要给她多一些温暖。
“后来你终于逃出来了是吗?”男人问。
“嗯,但是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我一直被关着,每天注she镇定剂,所以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逃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一天里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后来呢?”
“终于有一天,镇定剂还没有给我打进去,外面就有人敲门,索索就把我锁起来去开门——那个时候已经是她给我打针了,医生根本就不来了。她慌着去看门,把镇定剂放在了我的床头。我当时恰好醒着,虽然力气没有多少,但是头脑还算明白。我觉得机会终于来了。我就把镇定剂里面的药剂推出来,倒在了床底下。然后我把冷在桌上的凉开水杯拿了起来,把里面的水小心地倒入针剂里,擦干净,放回原处。”
所以那一天莫夕没有注she进镇定剂。她在第二天醒来感到有些力气了。但是她仍旧不能强行地冲出房间。但是那一天她显得十分和气,精神也不错。等到索索进来看她的时候,她忽然说:
“索索,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我们庆祝一下吧。”她婉和的语气令索索震惊不已。索索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半天她才说:
“今天不是我生日,你记错了。”可是可以看出,索索已经被感动了,她的声音很轻。
“啊!我记错了啊!哦,天哪,我竟忘记了,是下个月呢。你看我,怎么能把你的生日也忘记了呢?”莫夕大声说,一副十分气恼自己的样子。
“哦,这没有关系。你还能想起要给姐姐过生日,我就很开心了。”索索说,一向强大而坚硬的她,竟在顷刻间变得这样温柔,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一个小小的受了委屈的孩子。
“索索,和我一起吃饭好吗?就当给你庆祝生日。”莫夕一脸诚恳地看着她。索索连连点头。
那天索索就进来和她一起吃了午饭。索索还拿来了一瓶女士香槟。她们碰了杯子,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一样。
“有没有什么辣的佐料?我胃口很好,想吃些味道重的东西。”莫夕忽然说。
“啊,有的,辣椒酱行吗?”索索问。
“行啊。”
“嗯,你等等,我去拿给你。”索索转身出去拿辣椒酱——当然,她一点也没有喝醉,她记得随手反锁上门。莫夕在她出去的时候,迅速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小瓶安眠药,这是索索为她准备的,她总是得保持困倦的状态索索才会满意。她犹豫了一下,倒出几片来放进索索的香槟里,然后她拼命地晃着酒杯,让药能够快点融化。等她把安眠药放回去之后,索索恰好回来。
索索喝下那杯酒之后,莫夕又说:你多陪我一会儿好吗,抱着我睡觉吧,——呃,我们多久没有这样了?”索索感动不已。她过来抱着莫夕,开始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她们相拥睡在一张窄小的床上。
药力发作,索索很快进入了沉睡中。而莫夕就是这样脱身的。她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她的笔记本电脑,她的证件等等。她坐火车离开,虽然知道芥城是最不安全的地方,然而她还是要回去。她一直做挣扎的目的是什么,她要回到小悠那里,不是吗。
女孩套了一件简单的棉恤,一张没有血色的脸闪闪烁烁地出现在站台,很快地,她坐上了开往芥城的火车,而此时,她相信索索还在睡着。
5.蓝色房间以及圆形大床
后面的事情男人大体就知道了。莫夕躲在山上写她和小悠的故事。她写了三个月。然后后来她去了box,看到小悠的照片,就要找出这个拍照的男人。
男人问:“你很想把这本书出版了,然后送给小悠是不是?”
“当然。除此之外我又还能做些什么呢?”莫夕说。
“那好,我帮你把这本书出版了。”
“什么?”莫夕愣了一下,她几乎不敢相信。
“不要忘记,我是写旅行游记的作者,和出版社很熟悉。”男人拍拍她的头,微微一笑:
“但是书从审稿到印刷,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不要太心急。”
“嗯,其实,我早已失去时间的概念了。”莫夕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一起生活在这幢房子里。男人也不工作,他日日都陪着莫夕,他们每天的早晚时间都要去散步,因为莫夕喜欢户外的光和空气。他们还一起去别致的餐馆吃饭。男人已经知道莫夕的口味了,她最喜欢糯甜的红豆和冰淇淋。她还喜欢看书,男人就领她去书店,把自己看过的好书都推荐给她。男人还尤其喜欢音乐,有很多唱片。莫夕每天都听不重样的唱片,她想,那么多唱片,恐怕听好几年都听不完。男人也会做饭,只是煎蛋总是会一直煎到焦掉。他把好的部分切下来给莫夕吃,自己吃黑色的部分。他还给莫夕拍照,许许多多的照片,比莫夕过去所有时间拍得加起来都多。当然首先他要把莫夕打扮起来,给她买收紧腰身的蓬蓬纱裙,给她买花朵和亮皮子的凉鞋,给她买把头发束起来的发簪,还有水晶制冰凉凉的项链。男人从来没有赞美过她,但是莫夕知道,男人心里一定觉得她很好看。因为他给她照相的时候,常常停下来,很仔细地对着她看一会儿。
晚上他们会并肩坐在沙发上看影碟。男人的品味很好,电影一点都不会乏味或者低俗。莫夕看着看着,困了,就会倚在男人的身上睡着。男人会抱起莫夕来,把她放到舒服的圆形床上。而男人也睡在这张床上,因为莫夕总是害怕黑暗,害怕自己又被关了起来。她必须抓着男人的手才能睡着。男人有时候也会搂着她睡,轻轻地拍拍她的背。但是并无任何越轨的行为。
只是那一天,莫夕忽然又梦到了小悠。她梦到了那个一直打在她心里的心结。她被这样的梦打击得一败涂地,失去了所有的自尊。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天没有全亮的清晨。她立刻冲动地钻进男人的怀里,双手抓住男人的睡衣。男人慢慢醒过来,猜想她又做了恶梦。于是男人伸出手,慢慢地抚着她的头。她却冷不丁地问:
“你对女人,对性一点都不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