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高泽浩、陈建林和彦清一起出发去他们公司。
陈建林一到办公室助理就拿了一沓文件给他看,并表示说其中有一些很急,他一头扎进工作不得分身。
彦清闲坐在他办公室里,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看外面忙碌的人群,打发时间。大家都很忙,就只有他一个闲人,陈建林的忙他一点也帮不上,从前一起出来打拼的时代太久远了,他已经和公司的环境脱节。
快中午的时候陈建林接了一个电话,是景海鸥,他张嘴问:&ldo;你把彦清藏哪去了?&rdo;
陈建林皱眉,&ldo;你找他有事?&rdo;
&ldo;我么,倒没什么,不过上午他后妈来店里找他,吞吞吐吐的,说去你家没人,电话也没人接。出了什么事吗?&rdo;
&ldo;没什么,一些家庭经济纠纷。他在我这。&rdo;
&ldo;那我和他说。&rdo;
陈建林想了想还是把电话给彦清。
彦清听着,嗯了几声,并没有特别说什么,最后说:&ldo;那我问问。&rdo;抬头问还在看文件的陈建林,&ldo;海鸥说约我出去吃午饭,我可以去吗?&rdo;
陈建林说:&ldo;我跟他说。&rdo;拿回电话。
景海鸥在那端不满地说:&ldo;你这看人看得也太紧了吧!&rdo;
陈建林说:&ldo;我不看着点,让他们家人找到了遭罪的还是他。&rdo;
景海鸥就说:&ldo;那你交给我看着吧,我不会让他吃亏的。&rdo;
陈建林沉默了会,景海鸥说:&ldo;你难道还怕我把人卖了?他跟我出来透透风总好过跟你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吧!不管你了,反正半小时后我到你公司接人。&rdo;
陈建林无法,也确实干陪在他身边的彦清看着有点可怜。景海鸥终于将彦清营救了出去。
他们吃晚饭,景海鸥带着他先去看了看自己选的店,位置不错,在商业街上,里面还是一片狼藉,全是上一家店临走造成的混乱。景海鸥打开一排排的灯,对彦清说着对店面的规划,如何装修,某处某处是吧台,某处是舞池,酒从哪里进口什么的。
他站在一片废墟中,兴奋得像个伟大复兴者。
彦清替他高兴,有梦想总是好的。
&ldo;那么,&rdo;景海鸥用手肘撞撞他,&ldo;该你说了。&rdo;
&ldo;说什么?&rdo;
&ldo;陈建林和你家里人翻脸了吗?&rdo;
&ldo;……可以不说吗?&rdo;
&ldo;可以,不过我想知道的话一定会知道的,所以还是你亲口告诉我比较好吧?&rdo;
下午景海鸥把彦清还回陈建林的公司,他一会要去见律师,临走他对朋友说:&ldo;你家里那个事,我替你想了想,暂时也没什么好法子,你家老陈做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总觉得……也许问题就在你身上,你太软糯了,老陈要是不来点硬的你们俩一起把日子都过成酒酿圆子汤了‐‐所以你还是听老陈的吧。&rdo;
天气很冷,彦清把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半张脸缩在厚实的围脖里,半阖着眼说:&ldo;哦。我听他的。&rdo;
景海鸥挥挥手,走了。
彦清低着头,一个人往回走。
天气越来越冷了。
晚上陈建林下班,才想起来跟彦清说晚上赵院长安排饭局的事。彦清不想去,可是陈建林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怕落单被堵,于是还是带在身边保险,俩人驱车去学校接小胖子陈安迪,回家稍微收拾停当便出发去给人陪坐末席。
陈安迪听说着由头,吱吱扭扭也不想去,被他爸爸威逼利诱好歹穿得跟个球似的出门了。
他也听传闻说果真是冯在渊让人印的那个&ldo;花魁名片&rdo;散发在学年各个班级,本来是无迹可寻的,给他办事的兄弟也很够意思来着,没吐露一点口风。不过班主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调出走廊里的监控录像,把撒名片的人给找了出来,又顺藤摸瓜了摸到了冯在渊那。
幸而冯在渊的老子势力太大,行政级别比这个学校的校长还要高,且身为一市的财神爷,钱能通天,那实在是有通天的本事,所以班主任抓住真凶后反而息事宁人地低调处理了。只是针对这件事在班级展开了一场树班风知荣辱的思想教育什么的;班会的主题也是讲同窗友爱互敬互助;班级里的女同学也纷纷转变了口风,同情起受了欺负的赵紫桥……这一切都让陈安迪深感无趣。
饭局设在某新海派餐厅,赵院长一家三口,陈建林一家和冯行长父子以及冯行长的办公室主任,一个四十左右风韵犹存的女人‐‐勉强也算是三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家。
陈安迪有点担心自己的家庭状况在学校里传开。
就像他小学的时候,最初并没有觉得三个男的组成的家庭和其爸爸妈妈孩子的家庭有什么区别,所以他都很大方骄傲地说自己虽然没有妈妈可是彦叔就像妈妈一样。三年级之前还好,其他的小朋友听了也觉得没什么,可是三年级后他就变成了&ldo;同志家庭的小孩&rdo;那种存在,因为很少见,所以总不同班级不同年级的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并不一定恶意的,可是他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自己家庭的不同,最后连一直的好朋友赵紫桥都不再和他玩了,他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好容易搬家转校,上了初中,陈安迪再也没有说过自己家里有个男的妈妈这件事‐‐这是他不想为人所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