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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ldo;非常有趣。&rdo;我说。

空调器微弱的震颤、加湿机的排气声和圣诞节颂歌的旋律低低地重合在一起，构成了奇

妙而单调的节奏。

&ldo;如果是既谈不上艺术感染力也不属于皮肤性冲击那样的东西也无妨的话，我想我是可

以讲一下留在我心中的一幅画的，或者更应该说是关于一幅画的故事‐‐讲这个也可以

吗？&rdo;

&ldo;当然可以。&rdo;我说。

&ldo;一九六八年的事了。&rdo;她说，&ldo;本来我是为当画家去美国东部一所美术大学留学的，

但为了毕业后能留在纽约养活自己‐‐或者说对自己的才华已不抱希望也未尝不可‐‐我做

起了类似画品收购商那样的生意。就是在纽约年轻画家和无名画家的画室转来转去，看到大

约素质不错的作品就买下来寄给东京的画商。起初我寄的是彩照底片，东京画商从中挑出合

意的，我在当地买下。后来有了信用，就由我自行决定买什么，直接买下。加上我已同格林

威治村的画家群体有了关系，或者说有了可靠的信息网，所以，例如某某搞什么特殊名堂啦

某某手头拮据啦之类的消息全都能传入我耳中。一九六八年的格林威治村可小瞧不得。那时

的事可知道？&rdo;

&ldo;是大学生了。&rdo;我说。

&ldo;那么是知道的。&rdo;她一个人点点头，&ldo;那里无所不有，真的无所不有，从最高档的到

最低档的，从顶呱呱的真品到百分之百的冒牌……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那一时期的格林威

治村简直是座宝山。只要眼力够用，绝对可以碰上别的时期别的地方很难见到的一流画家和

崭新的力作。事实上当时我寄给东京的好多作品现在都已价值不菲，假如为自己留下其中几

幅的话，如今我也该是有几个钱的人了。可当时真的没钱……遗憾呐！&rdo;她手心朝上地展开

放在膝部的双手，很好看地笑笑。&ldo;不过只有一幅，的确只有一幅画我破例为自己买了下

来。画的名字叫&lso;出租车上的男人&rso;。遗憾的是这幅画艺术上并不出色，手法也一般，而又

找不到粗糙中蕴含着才华的萌芽。作者是捷克斯洛伐克一个无名的流亡画家，早已经在无名

中销声匿迹了，当然谈不上卖高价……嗯，您不觉得奇怪？为别人选的都是值钱画，为自己

选的却分文不值，而且只一幅。肯定这样想吧？&rdo;

我适当地应答一下，等待下文。

&ldo;去那个画家的宿舍是在一九六八年九月的一个下午。雨刚停，纽约简直整个成了一座

烤炉。画家姓名已忘了。您也知道，东欧人的名字很难记，除非改成美国式的。把他介绍给

我的是一个学画的德国学生，他和我住同一栋公寓。一天他敲我房门时这样跟我说：&lso;喂，

敏子，我朋友中有一个非常缺钱的画家，可以的话，明天顺路去看看画好么？&rso;&lso;ok。&rso;我

说，&lso;不过他可有才华？&rso;&lso;不怎么有，&rso;他说，&lso;可他是个好人。&rso;这么着，我们就去了

捷克人的宿舍。当时的格林威治村有那么一种气氛，怎么说好呢，就像大家一点点往一起凑

似的。&rdo;

她在捷克人脏乱至极的房间里大约看了二十幅画。捷克人二十七岁，三年前偷越国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