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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ldo;衣库使在！&rdo;一名官员疾趋上前，躬身说道：&ldo;请殿下易服。&rdo;

等他说到这一句，窦俨手快，已把系在孟昶颈项上的三尺白绫取了下来，随手一卷，往表案下一丢。这时御赐的衣冠，已经颁到，一顶涂多嵌犀的五梁进贤冠、一袭大红锦袍；一条通龙凤犀带；一双皂皮履。

于是孟昶再一次谢恩；引入门楼，脱去素服白冠，换上御赐的一品朝服，骑马入宫谒见皇帝。

皇帝仍旧临御崇元殿，百官侍立、盛设仪仗；李廷宪把孟昶引入殿廷，便有鸿胪寺官员赞礼，孟昶不知不觉地捧着牙笏，扬尘舞蹈地拜了下去。

&ldo;平身！&rdo;殿上传呼：&ldo;引孟昶升殿！&rdo;

由东阶引入殿中，孟昶自觉羞惭无比，不由得把头一低；这样一直走到御座前面，才站住脚躬身说道：&ldo;臣孟昶瞻谒天颜！&rdo;

&ldo;你辛苦了‐‐&rdo;皇帝用挚重的声音说，&ldo;保元，一路来可还顺利？&rdo;

保元是孟昶的别号，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叫过了，他听入耳中，不知是陌生，还是熟悉？但此时无暇去细辨自己的感觉，要紧快回答皇帝的问话。

&ldo;托陛下洪福，一路还算顺利。&rdo;

&ldo;你母亲呢？身子健旺吧？&rdo;

提到老母，孟昶始有感激之意：&ldo;多谢陛下垂念，臣母托庇，康强如昔。&rdo;

&ldo;那好。&rdo;皇帝又问：&ldo;你的眷口都来了？&rdo;

&ldo;都来了。&rdo;

&ldo;你有几个儿子？&rdo;

&ldo;臣生三子，现存的两个。&rdo;

&ldo;我叫人给你起了一座宅子，拣个好日子就搬进去吧！如果那里不合适，再改造。&rdo;

&ldo;陛下恩典，天高地厚。得有几间屋子，容臣侍奉老母余年，于愿已足。&rdo;

&ldo;也别这么说？&rdo;皇帝忽然问道：&ldo;你今年多大？&rdo;

&ldo;臣今年四十七。&rdo;

&ldo;那精力也还不甚衰。&rdo;皇帝说道：&ldo;四海分裂了几十年，总得要统一起来，才是生民之福。太原、吴越、江南、闽粤都还得费些手脚，你还很可以做些事。&rdo;

&ldo;是！&rdo;孟昶很快地答道：&ldo;臣愿效前驱。&rdo;

&ldo;倒也不一定用兵。&rdo;皇帝说道：&ldo;用兵是不得已的事，你总也明白。&rdo;

&ldo;陛下至仁之心，天下感戴。只是草野愚昧，缺以小事大之仪；伏愿陛下广遣使节，晓谕各处，多加恩抚，自然驯服。&rdo;

&ldo;我就是这么在做。&rdo;皇帝又说：&ldo;但望你做个榜样给大家看看。&rdo;

是做个受豢养的降王榜样给李煜他们看？孟昶觉得皇帝的话刺心，很勉强地答应了一声：&ldo;是！&rdo;

&ldo;保元！&rdo;

这一喊，孟昶不自觉地把头抬了起来，正好面对皇帝；丰颔广颡，古铜色的面皮，一望便知是历尽风霜，深体人情的仁厚之主。

&ldo;臣在！&rdo;孟昶赶紧又把头低下去。

皇帝那一喊，其实也是要看看他的脸；并没有话要问。这时便和左右问道：&ldo;大明殿预备好了没有？&rdo;

&ldo;早有预备。&rdo;一个小太监躬身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