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无边的、空寂的、冰凉的世界里,她再次感到了一阵阵彻骨的恐惧。
前面忽然传来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ldo;小妹!&ldo;她叫了一声,仓皇地四处张望。
哭声忽远忽近,她急了,疯了一样用力拨开那些阻碍她前进的菜花,拼命往前冲去。可是花田好像永远没有尽头,无论她怎么跑都出不去。黄色的花汇成一片海洋,淹没了她。她在这可怕的黄色的海洋里左冲右突,花儿不时扫到她的脸上、身上,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忽然她脚下一绊,跌倒在地上。她刚想爬起来,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她回头一看,一只巨大而丑陋的蝴蝶,正用长长的触须卷住她的足,它那双邪恶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薛蘅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用尽全身的力气踢打着它,一边拼命挣扎着向前爬去。这时,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一匹枣红马自远方的田垄急驰而来,马上的骑士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叫声,勒住了骏马。他看到她了,静静地向她伸出了手。
她发足狂奔,向他奔去,大蝴蝶在身后紧紧追赶。
她竭力伸出右手,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她好像能看到骑士脸上的如朝阳般灿烂的笑容了,可就在要够上他指尖的一刹那,那大蝴蝶猛地飞到了她的面前,张开巨大无比的翅膀向她扑了下来……
她尖叫一声,呼地坐了起来。心还在怦怦地狂跳着,似乎要从胸膛里跃出来。
她用力揪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她怔怔地靠在墙上,隐隐约约有些可怕的东西要从脑海深处呼啸而出,她用力甩了甩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阵阵疼痛。
她喃喃道:&ldo;假的,假的……这是梦,梦都是假的,不能伤到我……&rdo;她想起自己小时每每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薛季兰都会紧紧抱着她,一边温柔地抚慰道:&ldo;阿蘅,别怕,这是梦,梦都是假的,不能伤到你的。&rdo;
薛蘅心头一酸,低低地叫了一声:&ldo;娘……&rdo;
过了许久,她僵硬地转头,火堆的照耀下,柔嘉等人在一边睡得正香,只有哑叔还坐在火堆前,冲她憨憨地咧嘴一笑。
他抬起手,斜放在脸旁,做了个睡觉的姿势,又不停抚着胸口。
薛蘅勉力向他扯出一个微笑,重新依住木柱子,抬起头来,庙外无垠的夜空,漆黑如墨。
前日与羽紫激斗时引发旧伤而受创的经脉,此时如有千万根针在刺着,攒心似的疼痛。
六六、真凶初现
第二日一早,柔嘉等人醒来,却不见了薛蘅。
薛忱只说薛蘅另有要事要办,让众人慢慢地前往渔州,到时她自会与众人会合。
六人走得极慢,不到入暮,薛忱便找了家客栈投宿,糙糙吃过点东西,钻到房中不再出来。
裴红菱不知薛氏二人弄什么名堂,她如何憋得住,想了个借口便敲响了薛忱的房门。哑叔刚把门打开一条fèng隙,她就挤了进去。
可等她帮柔嘉拿了药膏后,无论她怎么出言刺探,薛忱都不搭理她,只用心地捣着药糙,又不时翻一翻医书。
裴红菱只得眼珠子乱转,薛忱拿起什么药,她便问上一大串。薛忱开始偶尔还答上两句,后来不耐烦了就再也不理她。裴红菱也不在意,心中想着除非你是哑巴,总要撬到你开口不可。
见薛忱总算配好了一味药丸,裴红菱便嘻嘻笑着蹲过去,唤道:&ldo;薛神医。&rdo;
薛忱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又用心去细闻那药丸。
&ldo;薛神医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不过,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神医能否回答一二?&rdo;
薛忱闻着那药丸的清香,唇角慢慢逸出一丝笑意,道:&ldo;问吧。&rdo;
裴红菱大喜,蹲近了一些,问道:&ldo;既然大家都称您一声神医,那么是不是所有的病,您都能治好?&rdo;
薛忱微怔,握着药丸,半晌方道:&ldo;也有一样病,是我治不好的。&rdo;
&ldo;什么病?&rdo;裴红菱忙问道。
薛忱放下药丸,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淡淡道:&ldo;聒吵。&rdo;
&ldo;哦。&rdo;裴红菱见他伸手来拿自己身侧的糙药,忙递了给他,退后两步。
薛忱再配好一味药丸,忽想起裴红菱许久都没有出声,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裴红菱猛地一拍手,叫道:&ldo;薛神医,这个聒吵病,我知道如何治了!&rdo;
&ldo;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