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来,宁静地看着九哥,道:&ldo;九哥,阿靖知道你不开心。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答应薛蘅的条件,以谢朗换你,而放弃《寰宇志》?&rdo;
九哥低头道:&ldo;若是我在战场上被敌人生擒了,用来威胁老大,老大虽然心痛,却仍会以大局为重的。&rdo;
柴靖摇头,微笑道:&ldo;不,九哥,你错了。我相信,今日若是穆帅在此,他也一定会答应薛蘅的条件。&rdo;
其余虎将都凝神想着,老大若是当此情境,又会作何决断?九哥问了出来,&ldo;为何?&rdo;
柴靖微微一笑,诚声道:&ldo;九哥,再珍贵的书,也比不上人珍贵,若人死了,要书又有何用?穆帅当年拉起大旗,为的就是弟兄们能够活得好一些,如若弟兄都不在了,他即使夺了《寰宇志》,夺了这天下,又有何用?&rdo;
她再环顾四周山野,傲然道:&ldo;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什么天书,不管再珍贵的书,总是人写出来的。他殷国有人能写出来,我就不信我们写不出来!&rdo;
说到最后,她豪气勃发,竟有一种令天下折腰、视万物如尘土的气概。
七虎将心中既感动又折服,齐齐应道:&ldo;是,大小姐。&rdo;
九哥忽然跪下,猛然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柴靖急忙俯身将他扶起,二人相视而笑。
却听&ldo;啪&rdo;的一声,白十三也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十六已换回了男装,斜目讽道:&ldo;十三哥,你皮厚,多抽几下没关系。&rdo;
白十三嘿嘿笑了声,虎将们齐齐大笑。
柴靖遥望西南方,那边的风云仍在卷涌,但黑沉的云层中,却似开了个天眼,金光从中缕缕射出。
这奇特的景象,与东北方天空湛蓝如洗、彩虹依稀形成鲜明的对比,众人看着这景象,都心醉神驰。
柴靖微眯着眼,轻声道:&ldo;剑南城,只怕又要下暴雨了。&rdo;
她又灿然一笑,&ldo;该做的事做了,想看的也都看到了。众位哥哥,咱们这就回家吧。&rdo;
虎将们齐声笑道:&ldo;好!&rdo;拥着她下山而去。
雨后的晴光也慢慢地渗入酒肆内。
薛蘅站在门口,看着柴靖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喃喃道:&ldo;真乃奇女子也。&rdo;
&ldo;然也!&rdo;粗豪的声音震得酒肆屋顶的灰尘簌簌而落,薛谢二人回头,只见窗下的虬髯大汉振衣而起。
他似是醉眼朦胧,脚步却稳如青松。他大步走到门口,与薛蘅并肩而立,望着柴靖远去的方向,道:&ldo;此女面相清贵难言、性格刚毅果决,必非池中之物。他日此女必会名扬天下、四海臣服!&rdo;
薛蘅眉尖微挑,虬髯大汉已转头看向她,微笑着拱手道:&ldo;在下张若谷,今日得见当世两位巾帼英雄巅峰对决,实乃平生幸事。他日有缘,再向薛阁主请教!&rdo;
不待薛蘅说话,他已大步远去。
、忽从海外有妖风
直到这虬髯大汉的背影也不见了,薛蘅才回过神来,见谢朗神色复杂地坐在椅中,眉头似是舒展不开的样子,她急忙过来问道:&ldo;方才伤得很重吗?&rdo;
谢朗仍象是闷闷不乐。薛蘅以为白十三下手狠决,忙蹲下来,一把撕开他胸前衣襟。见鲜血将他心口处染得殷红一片,心中一急,再待细看,谢朗已经将衣襟快速掩上,轻声道:&ldo;蘅姐。&rdo;
&ldo;嗯。&rdo;薛蘅抬头望着他。
&ldo;你------&rdo;谢朗踌躇了好一阵,才终于问道:&ldo;蘅姐,若是、若是你没有拿住那个九哥作为要挟,你又不肯拿书换我,他们真的将我杀了,你会怎么办?&rdo;
薛蘅站起来,淡淡道:&ldo;你若死了,我拿命赔你就是。&rdo;
&ldo;啊------&rdo;谢朗一窒。
只听薛蘅又淡淡道:&ldo;只是,你可不一定高兴和我一起死。&rdo;
谢朗脱口而出,&ldo;我高兴!&rdo;
话一出口,二人都呆了,心中俱是一阵不自在,忙忙地把目光挪开,十分尴尬。酒肆内,只闻谢朗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门口酒幡在风中卷舞的飒飒声。
&ldo;喀嚓!&rdo;
二人惊得齐齐转头,原来是一把椅子先前被使棍者扫得断裂了一条椅腿,摇摇欲坠,这刻终于彻底倾倒。
薛蘅不知为何,竟暗地里松了口气。她往酒肆外走,道:&ldo;既无大碍,咱们赶紧走吧,这里打成这样,里长不多久便会过来查看。&rdo;
她解下马缰,谢朗跟上,总觉得胸口堵了很多话,偏又无法开口,再仔细一想,又迷糊起来,不知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
驰出数里,凉风过耳,他总算是清醒了些,再将先前之事细想,便又闷闷不乐。
薛蘅侧头看见,拉住马缰,问道:&ldo;怎么了?疼就别死撑着。&rdo;
&ldo;没事,皮肉伤而已。&rdo;谢朗忙道。但他一想起今日遭人暗算,被掳为人质,实乃生平大辱,愤懑难平,道:&ldo;蘅姐,你为何要对这帮子逆贼这么客气?&rdo;
薛蘅目光深刻地盯了他一眼,道:&ldo;两百多年前,本朝太祖皇帝刚举事时,也被人称为逆贼、流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