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下午,石显回府。一直在大门口闲坐的毛延寿,随众侍立,看到了石显,也让石显看到了他。
&ldo;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rdo;石显依然郁郁寡欢。
&ldo;是的,&rdo;毛延寿答应着,意兴萧索地跟在他身后。
&ldo;完了!&rdo;石显浩然长叹:&ldo;几个月的心血,完全白费,落了一场笑柄!&rdo;
&ldo;唉,真是!&rdo;毛延寿装得痛心疾首地说:&ldo;太后为什么这样子爱管闲事?&rdo;
&ldo;不必去谈了,且借酒浇愁。&rdo;
陪着石显小饮,慢慢地话又多了,毛延寿终于将憋了好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ldo;请问相爷,现在对呼韩邪不讨伐了,总还该有别的处置办法吧?&rdo;
&ldo;当然,非战即和。&rdo;
&ldo;怎么和法?&rdo;
&ldo;和亲啊!&rdo;石显反问一句:&ldo;还能有别的和法?&rdo;
&ldo;和亲?相爷是说‐‐&rdo;毛延寿不敢再说下去。
&ldo;这一趟可再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拿宁胡长公主,也就是封过明妃的王昭君,送到塞外,去做呼韩邪单于的阏氏。&rdo;
&ldo;这,&rdo;毛延寿不问不行:&ldo;皇上舍得吗?&rdo;
&ldo;太后所命,又是昭君含泪允承了,皇上不舍也不行。&rdo;
&ldo;这一下心里总不舒服吧?&rdo;
&ldo;岂止于不舒服?心里恨极了!&rdo;
&ldo;恨极了?&rdo;毛延寿大为紧张:&ldo;恨谁?&rdo;
&ldo;你想呢?&rdo;石显斜着眼看毛延寿。
这一看将毛延寿吓得发抖:&ldo;相爷,是恨我?&rdo;
&ldo;不是恨你,是怨罪魁祸首。&rdo;
祸端皆由毛延寿而起。他知道辩亦无益,如今唯有求饶。
于是,他起而复跪,伏地不起。&ldo;相爷救命!&rdo;说着磕头如捣蒜。
&ldo;起来!起来!&rdo;石显说道:&ldo;你放心。&rdo;
听得这一说,毛延寿不由得仰起脸,惊喜地望着石显。
&ldo;你一时死不了!为什么呢?既然和亲,就索性大方些。皇上既释了王昭君,又要杀你,呼韩邪知道了,心里当然不是味儿。再说既是办喜事,也不宜行刑。所以你放心好了!&rdo;
细想一想!怎能放心?&ldo;一时死不了&rdo;,总有死的时候。毛延寿可以估量得到,三、五个月以后,皇帝必是命廷尉衙门,随意给他安上一个罪名,绑上法场,甚至不明不白地死在监狱之中。
任凭毛延寿如何哀求解释,石显只是喝着闷酒想心事,直到被他絮聒得烦不过了,方始问出一句话来:&ldo;你倒替我想想,我有什么法子救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