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过去就将儿子抱在怀里了,抱得很紧。
她说:&ldo;儿子,咱们回家!和妈妈回家!&rdo;
&ldo;到底因为什么啊?&rdo;小阿姨走到她身边,谨慎地问。
&ldo;我的!儿子是我的!是我的亲生儿子!……&rdo;她抱着儿子就往外走。
&ldo;衣服!还有鞋!……&rdo;小阿姨追到外边,将宁宁的衣服和鞋塞在她怀里。
&ldo;他胡扯!这都是假的!……&rdo;
&ldo;他胡扯不胡扯,我们哪知道真情啊!您也不必生这么大气。
是您亲生的,您再发表个声明就得了呗!……&ldo;
她的话并不是为了使小阿姨相信才说的,而是为了使自己相信才说的。那是
女人对一种业已造成了强大声势的真实的苍白无力的逆反,是女人内心被突如其
来的恐慌所扫荡时的自言自语。
所以她并没有再回答小阿姨什么,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小阿姨说了些
什么。她抱着儿子匆匆促促地去了,仿佛抱着一个偷来的儿子。
&ldo;小吴,怎么就走了啊?回家么?孩子病了么?用不用我帮什么忙啊?&rdo;看
门的老头儿又从屋里踱出,怪近乎地搭讪着和她说话,她也没听见,也就没理睬,
冷落得那善良的老头儿不尴不尬的。
走在街上,她觉得每一个人都看了晚报,每一个人都知道了她的儿子竞不是
她的儿子,人人都想拦住她问:&ldo;你为什么抚养一个北大荒返城知青的弃儿?&rdo;
仿佛只要有一个人拦住了她,立刻就会有许多人围上来,异口同声地问她:&ldo;你
为什么抚养一个北大荒返城知青的弃儿?&rdo;
她像一个惧怕在街上被捕获的逃犯似的走着,一心只想赶快逃回家里,她觉
得人人都是不怀好意的。
&ldo;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亲生的儿子!&rdo;儿子喃喃地说,似在安慰她,
也似在安慰自己。她的惶恐,也使儿子觉得惶恐起来。
尽管那不到六岁的孩子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严峻的事情,纵然知道了
也未必就会理解这件事情将如同怎样的阴霾从此笼罩住他的心灵。
听了儿子的话,她抱得更紧了。她仿佛看到一片阴霾正向儿子逼来,好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