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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去年四月四日,北京大学东语系教员党支部大会讨论并通过了我入党的请求。今年四月四日,支部大会又讨论并通过了我转正的请求。我想谈谈在过去一年内,自己在提高觉悟、改正缺点方面的一些肤浅的体会。

对年纪比较大的知识分子来说,提高觉悟和改正缺点并不像一些人想得那样十分困难,当然也不会特别容易。组织上的教育,同志们的帮助,以及个人的努力,三者缺一不可。前二者可以说是外因,最后一条可以说是内因。只有内因与外因相结合,觉悟才能逐渐提高,缺点才能逐渐改正。

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但只有在实践中,我们才会发现,能够把内因与外因结合得恰如其分却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最初,并不是所有组织上和同志们提出的意见自己都完完全全心悦诚服地接受。其中难免跟自己的想法和看法有些抵触。因此就产生了思想斗争。在斗争中自己能不能胜利,能不能比较迅速地胜利,其中有一个根本的关键,这就是:自己是否时时刻刻都想到党的事业和人民的事业。

拿文人相轻来做个例子吧。文人相轻,自古已然。过去很多文人都有这个毛病,而且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小毛病。历史上许多患自大狂的文人轻蔑别人的故事还传为文坛佳话。到了今天,中国知识分子虽然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在这方面却仍然是流风虽息,余音犹存。从个人的关系来看,这也许是一个小毛病。但是如果从党的事业这个角度上来看,这就决不是什么小毛病,而是能影响党的事业的大毛病。想通了这一点,改正这个缺点也就有了真正的动力,真正的把握。

再拿组织性和纪律性来做例子。据我的了解,年纪比较大的知识分子之所以不肯申请入党,原因之一就是害怕党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二十年来一向靠拢党,但是他不肯入党,原因就是害怕党的纪律。年纪比较大的知识分子入党后,最初也容易在这方面感到不习惯。这里也就产生了思想斗争。怎样在这个斗争中胜利呢?关键也就是:要时时刻刻想到党的事业。党是一个战斗的组织,必须有高度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否则战斗就无法进行,胜利就无从获得。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党也并不是孤立地强调组织和纪律。高度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是与高度的民主相结合的,党内生活是极严肃的,同时又是极活泼的。体会到这些,就能够把组织性和纪律性放在自觉的基础上。能够把组织性和纪律性同自觉的精神结合起来,那么组织性和纪律性就不但没有什么可怕,而且会觉得非这样不可了。

我上面说到内因与外因结合得恰如其分是不容易的。怎样叫做恰如其分?据我的了解,那就是实事求是。拿批评和自我批评来说,抗拒批评,不接受别人的意见,当然是不对的;异常容易地接受别人的意见,把别人的意见一股脑儿全接受下来,这里面也就有问题。难道别人提出的大大小小的意见都完全正确吗?能作自我批评,这当然是很好的。如果一个人总是自我批评,一做就非常过火,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这里面同样也有问题。难道他就真的一点优点都没有吗?

这样做,就不是实事求是,就是违反马克思列宁主义。如果再往思想深处挖一步,就会发现,这是个人主义在作祟。别人提的意见,自己不见得完全同意;但是为了息事宁人,干脆全盘接受下来,免得麻烦。自己也不见得就认为自己真有那一些缺点;但是为了&ot;过关&ot;,免得别人给自己提意见,先下手为强,干脆给自己戴上一大堆帽子。这还不是考虑个人吗?

上面说到的那些顾虑、想法和缺点,我自己都有过。在过去一年内,通过外因和内因,终于有了上面这些认识。

古代的贤人子路据说是&ot;闻过则喜&ot;。我以前认为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人,这只是古人的幻想。在我受了一年的党的直接教育之后,我觉得,这个境界是可以达到的。毛主席曾说过,天下没有不犯错误的人。但是,党对同志们缺点的态度,却是&ot;与人为善&ot;的。在组织上和同志们指出我的缺点的时候,我能够感到这一点。当然,我也并不否认,受批评总不如受表扬舒服。这是人之常情,谁也否认不掉的。我觉得,听同志们给自己提意见,好比吃橄榄,最初的确有点苦,但是余味却是甜的。即使改正缺点还要有一个过程,发现了缺点就能对症下药,改正它也就有望了。所谓&ot;喜&ot;也者,恐怕就是这个意思吧!

根据上面的一些感受,即使我目前还有许多缺点,将来也还可能有新的缺点产生,但是我却坚决相信,我能够改正任何的缺点。给了我这样的信心的就是我们的党。

1957年4月

第117节:德国学习生活回忆

德国学习生活回忆德国学习生活回忆

我于1934年在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毕业,到母校济南省立高中去教了一年国文。1935年秋天,考取清华大学与德国交换研究生,到德国著名的大学城哥廷根去继续学习。

首先碰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学习科目。我曾经想学习古希腊文和拉丁文。但是当时德国中学生要学习八年拉丁文、六年希腊文。我补习这两种古代语言至少也要费上几年的时间,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为这个问题,我着实烦恼了一阵。有一天,我走到大学的教务处去看教授开课的布告。偶然看到waldschidt教授要开梵文课。这一下子就勾引起我旧有的兴趣:学习梵文和巴利文。从此以后,我在这个只有十万人口的小城住了整整十年,绝大部分精力就用在学习梵文和巴利文上。

我到哥廷根时,法西斯头子才上台两年。又过了两年,1937年,日本法西斯就发动了侵华战争。再过两年,1939年,德国法西斯就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漫长的十年当中,我没有过上几天平静舒适的日子。到了德国不久,就赶上黄油和肉定量供应,而且是越来越少。二次大战一爆发,面包立即定量,也是同样的规律:越来越少,而且越来越坏。到了后来,黄油基本上不见,做菜用的油是什么化学合成的。每月分配到的量很少,倒入锅中,转瞬一阵烟,便一切俱逝。做面包的面粉大部分都不是面粉。德国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的说是海鱼粉做成,有的又说是木头炮制的。刚拿到手,还可以入口;放上一夜,就腥臭难闻。过了几年这样的日子,天天挨饿,做梦也梦到祖国吃的东西。要说真正挨饿的话,那才算是挨饿。有一次我同一位德国小姐骑自行车下乡去帮助农民摘苹果,因为成丁的男子几乎都被征从军,劳动力异常缺少。劳动了一天,农民送给我一些苹果和五磅土豆。我回家以后,把五磅土豆一煮,一顿饭吃个精光,但仍毫无饱意。挨饿的程度,可以想见。我当时正读俄国作家果戈理的《钦差大臣》,其中有一个人没有东西吃,脱口说了一句:&ot;我饿得简直想把地球一口气吞下去。&ot;我读了,大为高兴,因为这位俄国作家在多少年以前就说出了我心里的话。

然而,我的学习并没有放松。我仍然是争分夺秒,把全部的时间都用于学习。我那几位德国老师使我毕生难忘。西克教授(prof?e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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