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很有耐心地说:&ldo;你说一说杀人的过程。&rdo;
垃圾说:&ldo;俺喝了酒,一点也不怕二驴,俺就把他杀了。&rdo;
博士又说:&ldo;他当时没反抗?&rdo;
垃圾说:&ldo;他反啥抗,俺把他扔在下水道里,二驴他死沉。&rdo;
博士看了眼探长,探长在吸烟,烟圈在眼前一飘一荡的。
博士低头在一张纸上写了一行字:
此人患有轻度精神分裂症。
探长看到了,吐出了长长一口烟雾。
几天以后,垃圾在一间更大的房子里看到了一排坐在桌子后表情严肃的警察。垃圾的身后,坐着孙大娘儿们,朱老师,王大叔……他没看见胖丫。垃圾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有些紧张。垃圾进门时刚上过厕所,可还感到下身憋得难忍难挨。
垃圾哭了,鼻涕眼泪一同流下来。
警察问他什么话,他似乎没听清,不管警察问他什么,垃圾都用一句话概括回答:&ldo;二驴是俺杀的。&rdo;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垃圾感觉到尿液顺着裤管热乎乎地流下来。他陡然想起胖丫把他抱在胸前爱抚的情景,心里一酸,他就放声大哭起来。
最后垃圾被带出去,他路过孙大娘儿们面前立住了,垃圾清醒地问:&ldo;胖丫呢?&rdo;
孙大娘儿们犹豫一下还是答:&ldo;她死了。&rdo;
垃圾又问:&ldo;谁杀死的?&rdo;
孙大娘儿们:&ldo;没人杀她,她是自杀!&rdo;
垃圾还想问什么,警察在他身后背推了一掌。垃圾趔趄着就走了。
垃圾杀人案了结了。垃圾因患有轻度精神分裂症,由死刑改判为无期。
垃圾很快被送到第二监狱。
11
半年以后,探长破获了一起赌博案。
赌头张三麻子交代,半年前因赌博斗殴杀死了二驴。最后塞入下水道,张三麻子正准备外逃,公安局却抓走了垃圾。
垃圾并没有真正杀二驴,他杀的只是二驴的尸体。
探长审完张三麻子,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烟圈不停地在眼前飘荡。
探长驾车去第二监狱。他要见一见垃圾,他想用最快速度把垃圾从监狱接出来,探长见到的却是有关垃圾的死亡证明。
垃圾一个月前就死了。
狱医向探长介绍:垃圾死前无病,只是不语。神情忧郁,精神恍惚。垃圾那些日子一直在念叨一个人的名字。同室囚犯说,垃圾念叨的名字叫胖丫。
探长吸烟,烟圈在眼前一飘一荡。从那以后,凡熟悉探长的人都发现探长烟吸得愈来愈凶,探长常常一个人冲眼前的烟圈沉思。没有人知道探长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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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
老鲁退休
老鲁退休那天是含着眼泪把警衔从肩上摘下来的,当了近二十年派出所所长,摘下警衔的老鲁,一下子就成为平头百姓了。
其实老鲁一过五十就想着退休了,退休嘛,这是早早晚晚的事,连美国总统都一任接一任地退休,何况老鲁这个街道上的小小铱出所所长。
老鲁那时把退休的生活想得花红柳绿。在这期间,儿子已经考上了托福去美国一个叫加利福尼亚的地方读博士了,看儿子走之前那个架式,儿子这辈子也不一定回来了。儿子走后没多久,便给自己断了后路,辗转着又把自己的女朋友弄了出去,老鲁对儿子就彻底失去了信心。老鲁喜欢小时候的儿子,那时的儿子很听话,经常骑在老鲁的脖子上,被老鲁驮来驮去。老鲁的脖子和衣服经常被儿子的热尿冲来洗去,虽然这样他还是喜欢儿子,喜欢儿子的调皮,喜欢儿子的牙牙学语,渐渐儿子就大了,老鲁便开始为儿子操心了。儿子打架了,儿子不交作业,或者儿子给女生递纸条子,一有这样的事,便被老师一个电话叫到学校。那时老鲁还不是所长,在外人眼里只是一名普通警察。老鲁一见到儿子的老师便一点警察的样子也没有了,低眉顺眼地站在老师面前,仿佛他是一个闯了红灯的学生,被警察叔叔教育着。
老鲁在儿子的问题上,发现了一条真理,那就是儿子越大越让他操心。后来儿子读大学,考研究生,交女朋友,老鲁心倒不怎么操了,可老鲁得为儿子挣钱,供养儿子长大成人。儿子终于成人了,带着女朋友,人五人六地坐着飞机去了美国。老鲁终于不再为儿子操心了,想操也操不上了,倒是儿子隔三差五地把越洋电话打过来,很亲切也很生疏地向他和老伴问好。老鲁接电话的时候,时常产生错觉,他觉得儿子就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错觉毕竟是错觉,儿子毕竟去了美国。
那时老鲁就想,退休后一定活出个人样来,大半辈子了,老鲁觉得把大半生的力气都贡献给了单位和家里,退休后他要为自己活一回了。老鲁热爱钓鱼,随着年龄增大,他又热爱上了养花。他也说不清一个大老爷们儿,而且上了一定的岁数为什么爱花儿,或许是对青春、生命的缅怀,抑或是对美的留恋?老鲁说不清,他也不想把养花上升到那么高的层次。反正年龄增高,他就开始喜欢养花了。
老鲁和老伴已经商量好了,退休后客厅里阳台上要养满花,老鲁这一想法得到了老伴兴高采烈、发自肺腑的支持。老伴姓邱,以前在一家工厂里上班,没什么技术,属于可有可无的那一种人,后来老伴身体不好就提前退休了。现在老伴每个月拿着几百元钱的退休金,享受着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优越性,就盼着老鲁解甲归田,共享人生最后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