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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ldo;我刚才要说的是：你需要在那本簿子上签名，&rdo;朵琳说。她又指着，这一次指着一大本簿子，系在门旁的一个架子上。

&ldo;你也需要写日期、进来的时间，现在是&rdo;‐‐她看看自己的手表‐‐&ldo;十点二十分，还有你离开的时间。&rdo;

桑姆弯身，在簿子上签名。他上面一个人的名字是亚瑟&iddot;米强。米强先生是在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来这儿。三个月以前。这个灯光明亮、资料丰富、很有效率的房间，显然没有什么人光顾。

&ldo;这儿很棒，不是吗?&rdo;朵琳自满地问。&ldo;这是因为联邦政府资助报纸资料参考室‐‐或者图书馆，如果你比较喜欢这个字眼。我知道我比较喜欢这个字眼。&rdo;

有一个阴影在一条走道上舞动着，桑姆的心脏又开始敲击着。但那只是朵琳&iddot;麦克吉尔的阴影;原来她弯身去确定他写对了时间，而‐‐‐‐而他的身体并没有影子。那位&ldo;图书馆警察&rdo;。还有……

他努力要避开其余的思绪，但却做不到。

&ldo;还有，我不能像这样活下去。我不能忍受这种恐惧。如果情况继续得太久，我要把头伸进一个瓦斯炉中。这种假设是可能的。并只是害怕他‐‐那个人，或者不管他是谁。是一个人内心的感觉;当他内心感觉到自身一直相信的事情却轻易地消失时，内心就尖叫了出来。&rdo;

朵琳指着右边的墙，那儿三卷很大的对开本立在仅有的一个架子上。&ldo;那是一九九○年一月、二月，以及三月份，&rdo;她说。&ldo;每年七月，报社把一年中前六个月的报纸送到内布拉斯加的&lso;庄严岛&rso;去制成显微胶卷。十二月结束时也做同样的事情。&rdo;她伸出肥胖的手，涂红的指甲指着架子，从右边那个架子数向左边的显微胶卷阅读机。她在这样做时，似乎在赞赏自己的指甲。&ldo;显微胶卷是那样子排列的，按时间顺序，&rdo;她说。她很小心地念出这个字眼的发音，念出来的声音有点奇特：按-时-间-顺-序。&ldo;现代在你右边;过去你在左边。&rdo;

她微笑，表示这是说笑，也许传达出一种感觉：她认为这一切是多么美妙。按-时-间-顺-序来讲，微笑似乎在这样说，全是一种空谈。

&ldo;谢谢你。&rdo;桑姆说。

&ldo;不客气。我们在这儿是为了帮助别人。无论如何，是其中的一项。&rdo;她把指甲放在嘴角，又对着他露出躲猫猫似的微笑。&ldo;皮布雷斯先生，你知道怎么使用显微胶卷阅读机吗?&rdo;

&ldo;知道，谢谢。&rdo;

&ldo;好的。如果我还能帮忙你什么事，我就在楼上。请不要客气。&rdo;

&ldo;你要‐‐&rdo;他开始说，然后很快闭起嘴，没有说出其余的：‐‐让我单独一个人在这儿吗?&rdo;

她扬起眉毛。

&ldo;没有什么。&rdo;他说，注视着她走上楼。他必须抗拒一种强烈的冲动，才不会急急跟在她后面上楼梯。因为，无论有没有令人舒适的蓝色地毯，这是另一间&ldo;接合市图书馆&rdo;。

而这一间叫做&ldo;陈尸所。&rdo;

2

桑姆慢慢走向那些压着四方形显微胶卷盒重量的架子，不确知要从何处开始。他很高兴，头上的荧光灯够亮，驱逐了角落大部分恼人的阴影。

他不敢问朵琳&iddot;麦克吉尔是否熟悉亚德丽亚&iddot;罗尔兹这个名宇，甚至不敢问她是否大约知道&ldo;图书馆&rdo;上一次翻修是什么时候。&ldo;你一直在问问题，&rdo;&ldo;图书馆警察&rdo;曾这样说。&ldo;不要去探究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了解吗?&rdo;

是的，他了解。他认为，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在探究事情，会激怒&ldo;图书馆警察&rdo;……但是他并不是在问问题……至少不是确实在问问题，并且这些事情是与他有关的。这些事情与他有强烈的关系。

我会监视着。我并不是单独一人。

桑姆紧张地回过头，没有看到什么。仍然觉得无法下决心移动。他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但是他不知道是否能够再有任何的进展。他不止感到受威吓，不止感到惊恐。他感到崩溃了。

&ldo;你必须移动，&rdo;他粗鲁地喃喃着，一只颤动的手擦擦自己的嘴唇。&ldo;你必须移动。&rdo;

他的左脚向前移动一步，那样子站了一会，两腿分开，像一个人在涉过一条小河时被逮到。然后他的右脚赶上左脚。他以这种犹疑、勉强抗议式走到装订好的对开本的那个架子。架子的末端一张卡片写着：

一九八七‐‐一九八九。

这确实是太近的时间‐‐事实上，&ldo;图书馆&rdo;翻修一定是发生一九八四年春天他迁移到接合市之前。如果是发生在他搬来之后，他就会注意到有工人，听到人们谈及此事，曾会在《官报》中读到此事。但是除了猜测是发生在过去十五年或二十年（悬垂的天花板并不比这个时间旧），他无法再进一步缩小范围。但愿他能够更清晰地思想!但他不能够。那天早晨所发生的事情使他无法表现任何正常、理性的努力去思想，就像强度的太阳黑子活动阻止了无线电与电视的传送。真实与非真实一起来临，像巨大的石头，而桑姆皮布雷斯是一个尖叫着、挣扎着的小小人类，很不幸被困在巨大的石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