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云神色更凝重了些,道:“洛闻从来不搞投资,他怎么也有兴趣参加拍卖会?”陆锦丰道:“洛闻只是借了其他地产公司的拍号,为的是他和顾余笑能够亲临拍卖会。我想洛闻参加拍卖会主要是因为看看戏,不会举牌的,否则就破坏了他洛大老板‘从不参与投资’的美誉。顾余笑参加拍卖会,我暂时也想不通他来干什么,不过顾余笑个人资金有限,他也没有办法举牌。”陈笑云道:“那你对明天的拍卖会有什么具体的看法?”陆锦丰道:“看得出,夏远对明天的拍卖会是志在必得。在我看来,这十六块地最大的问题就是地的定性问题。通常对于这类二级公益性用地,规划部门都会确定好在这块地上必须建什么建筑物。就比如这块地上要建医院,这块地上要建学校,规划部门的文件里都会制定得非常具体。但是这十六块二级公益性用地,建设文件里只规定了是二级公益性用地,具体要造什么,一个字也没提。”陈笑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夏远要买这些地的原因,与这些地的性质密不可分?”陆锦丰道:“当然,我还猜不透夏远拿这些地要准备干什么,不过两点密不可分的,这是显然的。通常对公益性用地来说,利润最大的也就是造医院了,不过就算都造成医院,投资回报率也是很低的。我请专门人估算过,这部分地最高价也就值三亿多,而且如果是三亿多买了这些地,加上后期开发成本,除非经营得非常好,否则很难收得回投资。可是既然夏远让宁波基金最多不超过六亿也要买下这些地,亏本的生意他为什么肯做?”陈笑云道:“这些问题暂时我们谁也不知道,你就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陆锦丰道:“现在正处于新城区投资的关键时期,不能出任何差错。夏远究竟是不是和我们在玩把戏,我们谁也不知道。但陈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陈笑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把这批地捡到手?”陆锦丰道:“不错,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这批地拿到手。”陈笑云皱起了眉头,道:“公益性用地无利可图,根本没几家大型开发商会有兴趣,我们去买这批地,实在让我很不情愿。”陆锦丰道:“这不是情不情愿的问题,这是防患于未然。陈总你一向谨慎,在这个问题上就更需要谨慎了。这次红岭有实力派的外资大股东的强大资金支持,既然新城区买地上都准备投上千亿了,又何必在意这几亿呢?”陈笑云点起了一支烟,躺在办公椅里,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好吧,明天我们也在拍卖会上举牌。”陆锦丰道:“那陈总最多愿意以多少钱买这些地?”陈笑云道:“既然那十六块地最多只值三个多亿,我们总不能做亏本生意吧?”陆锦丰道:“也就是说,如果宁波基金价格喊到四个亿,陈总就会让他们把地买走了?”陈笑云叹了口气,道:“是的,我也没办法。”陆锦丰道:“陈总,我的意见是,即使宁波基金出价六个亿,我们也要用超过六亿的价格买到手。”陈笑云道:“我们损失几个亿买这么些公益性用地,就是为了提防夏远玩花样?”陆锦丰道:“不错。”陈笑云道:“那你知不知道,夏远用这些地,能玩出什么花样?”陆锦丰一愣,道:“这我目前并不知道,但陈总你比我更了解夏远,知道他过去几年在金融街上的数次绝妙的商战布局,数家大公司都被他一手设计吞并。商战领域里,夏远绝对是个非常危险的敌人。”陈笑云道:“你说的不错,夏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他总是玩虚虚实实的花招,也许……也许他这一次只是在玩一出空城计呢?”陆锦丰神情已经略显急躁了,道:“陈总,新城区这么大的投资,不能用‘也许’来揣测对手!”陈笑云看着他,微笑道:“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他用这么几块地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以未知的事物来作判断的依据,不正是投资的一项大忌吗?”陆锦丰道:“可是——”陈笑云笑着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集团好。你的判断和分析能力我也一向非常信任,你这么判断自然有你的依据。但是从集团角度来考虑,毕竟你作为一个筹划者,而我是一个决策者。筹划者提出各种观点是不需要承担压力的,而我作为决策者,做出决策时,就必须统筹兼顾集团内部各个方面。如果红岭是我一个人的,我既然已经在新城区上准备投入上千亿了,我也不会在乎多拿出几个亿,可是红岭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属于整个董事会的。如果我多拿出这几个亿买这么几块公益性地,董事会会质问我为什么多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些地。我该怎么向董事会解释?我能说是因为夏远想买这些地,我担心他玩花样,所以出更高的价买下来吗?董事会会质疑我利润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的。做一个决策者,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大部分时候的决策,都是没法随心所欲的。”陆锦丰无奈地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只不过他的眼神里显得有些黯淡。拍卖会(77)拍卖会开始前半个小时,参与方也陆续进场,由于这批公益性用地利润薄,起拍价也定在两亿,所以大型的开发商大都没太多的兴趣参加。只有一些小型地产商,由于没资金实力有限,没能力抢夺高价值土地,所以才来今天的拍卖会看一看。门口,陈笑云和陆锦丰遇到了同时到来的洛闻和顾余笑。陈笑云笑着对洛闻道:“没想到洛大老板也会对今天的拍卖会感兴趣。”洛闻微笑道:“陈总了解我一向不参与投资,我来,只不过是看看戏。我同样也没想到,红岭这样的大型开发商,也会对今天这么几块没有油水可挤的公益性地感兴趣,更想不到,今天红岭董事局主席陈总也会亲自过来。”陈笑云笑着道:“来看看公益性土地,只不过想看看能不能买下来,造点公益性设施,回报一下社会嘛。”洛闻大笑道:“公益性土地地皮虽薄,没油水;陈总的脸皮倒是厚的可以当地基了,哈哈。”陈笑云也笑了起来,道:“不知道顾余笑今天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呢?”顾余笑道:“我本没必要过来的,洛大老板要拉我来看戏,盛情难却,只好也跟着来看戏了。”陈笑云道:“怎么没见小徐哥呢?”“因为——我永远那么神秘地让你出奇不意!”小徐哥也穿着笔挺的西装,从下面台阶走了上来。陈笑云道:“这次宁波基金出手帮夏远买地,看样子是志在必得了吧?”小徐哥笑着道:“什么看样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对了,既然陈总知道我们志在必得,那陈总还来干什么?”陈笑云显得无奈地撅撅嘴,向拍卖行里面走去。陆锦丰回头看了看洛闻他们三人一眼,也跟着陈笑云走了进去。小徐哥看着陆锦丰,对洛闻道:“那个就是红岭智囊团的首席顾问陆锦丰?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嘛。”洛闻冷淡地道:“哪像我那个妹夫啊,一眼就看得出是人中龙凤,天生独一无二,专骗一些无辜少女。”顾余笑笑着道:“这么久了,洛大老板还是没法接受你的妹夫人选吗?”洛闻道:“我不接受也没办法啊,我只替我苦命的妹妹觉得委屈。”顾余笑笑了起来,小徐哥无奈地咂咂嘴,三个一起向拍卖行里走去。半个小时后,拍卖会正式开始,十六块二级公益性土地打包拍卖,起拍价两亿,一次加价最少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