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留心看著,等到萧狗撤了一半左右,就大开城门,我们冲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听李登宵这样说著,何聚跟上面那个哨兵打了个手势。哨兵得令,更加留神审视。
几炷香的时间,哨兵转身,手中令旗由右胸至左腹划过,李登宵看了,将右手果断往下一挥,那守门的军士见了,几个人联手将那大门推开,随即踏板缓缓放下,跨过城外护城河。
李登宵右手连挥两下,随即青州之内,鼓角齐鸣,旌旗蔽空,喊杀连天。三将带著人马冲出城外,片刻,便与萧军交战在一起。
李登宵等五万大军尽出,青州之内只留数十哨兵,仍立在城门口,远远凝视战况。只见萧军虽是不住後退,但步履统一,似乎并非退败。李登宵暗道不妙,回身朝城楼上哨兵大喝:「周围可有异况?」那数十个哨兵赶忙审视左右,大声应道:「报告将军,离西城门外不远有烟尘起,似有军队赶来!」「看清楚些!是援军吗?」
那哨兵恐慌的答道:「似是大梁军队,可……可并未打大梁旗帜啊!」李登宵心下一转,怒火冲心,萧军异动在此一刻豁然开朗。
他们之所以能拿到军队部署图,想必早已策反了数位大梁高官,怪只怪李连城那次清除内鬼的手段得罪不少人,一些人索性狗急跳墙,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北上,以支援之名,行叛国之实。
此时青州内部中空,他们从背後突袭,占领青州易如反掌,此时萧军若是再掉头反击,李登宵这五万大军到时便是腹背受敌,安能不灭!
可此时李登宵看著众将士在面前数丈之外打成一片,哪里还有退路。心中了然,怕是只有把萧军的队伍撕出一道口子,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想到此处,李登宵再不多说,拔出七星龙渊剑,拍马向前,剑纹古朴,剑光凛冽。
风凄厉,战火起,尘沙扬,李登宵的肩发随著足下大宛马风驰电掣的奔跑,张狂地向後飘起,数年沙场跌打滚爬的经历如在眼前。
李登宵宝剑扬起,剑眉微扬,星眸如怒,随著数万大梁兵士一起大喊著:「杀!」於是杀!吹毛断发的宝剑利器上灌满真气,铠甲和盾牌在它挥过时如同烂泥,随著萧军号角吹响,萧军数万雄师同时掉头,大梁军队措手不及,两军胶著在一起,用同样迅速而惨烈的损耗彷佛无休止地比拼起来。
李登宵全身上下如同浴血,一身战甲血迹斑斑,落在发丝上的血凝成了一缕缕,溅入眼中的血则微微刺痛,沾在双颊上的血,使李登宵如同修罗转世,杀得尘世如同炼狱。
可尽管如此,因为萧军出人意表地反攻,这数万士卒还是渐渐呈了败象,他们毕竟年轻,无法忽略手足战友在身边如此轻易地死去。
李登宵一缕碎发被细密汗珠沾在额前,他一眼看见数百步外的帅旗招展,双目一凝,用剑扫翻身旁十数名萧兵,从背上取下乌檀弓,拈银箭在手。
银箭远远沉过寻常箭矢,若是把握得当,用力十足,she程要远的多。
李登宵微微眯著眼睛,看准烈日之下,那根细细旗杆,咬碎钢牙,拉弓如月,几缕细细的血丝从他被弓弦割伤的手指流下。
李登宵似乎对那疼痛浑然不绝,大喝一声she出,只见那银箭破空有声,呼啸而去,顷刻,那萧国帅旗就逶迤跌落在地上。
战场为这个惊人的变故微微一静,李登宵运足内力,大声喝道:「萧国统帅已死!得副将头颅者赏银千两!官升五品!」这一声厉喝,清晰的传到每个士兵耳里,大梁军士皆精神一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加上国恨家仇,皆奋勇向前,将生死置於度外,而萧国军士听了,战场之上,难辨真假,见帅旗已倒,都萌生退意。
至此,战场形势生生逆转,数万兵士喊声震天,硬生生将萧军部队撕开一道缺口,眼看著胜利在望。
可偏偏此时,青州失守,从後面赶来的叛军从青州西城门进,至东城门出,离李登宵他们不过是百丈之远。
李登宵心中苦闷,昨夜未休憩奔波一夜,此时苦战劳神,加上极怒攻心,几乎要一口鲜血喷出。
就在这此时,变故又起。
叛军前,与那叛国的高官并驾齐驱的副将,掏出腰中弯刀,将那高官的头颅一刀砍下,提在手中,高喝道:「有血性的大梁男儿!与我一同前去!助将军杀敌报国!」那叛军部队中似乎也多是爱国之人,只苦於那高官y威,此时听那副将一声怒喊,十有七八都拍马向前,与李登宵手下数万士卒一同抗敌。
李登宵胸中大石落地,只觉得四肢无力,见形势已定,萧军退败,拍马回走。在离那副将数丈处一个抱拳,说:「多谢兄台此举。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李登宵回朝之後,为国为民,都定当相荐,高官厚禄以请。」那副将似乎愣了一会儿,随即吃吃笑了起来。
「你要怎麽荐我?我的官可再也升不上去了呢!」李登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浑身大震,难以置信地看著那人。
那人将遮得低低的头盔取了下来,再撕去满腮须髯伪装,露出一张俊美难言的脸:「三哥,果然只有那把剑才配得上你。」李登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喃喃:「你……你……一国之君……」李连城轻笑道:「我放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