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脱南指出:&ot;街道很宽。但一到夏天,必须在街上洒水:尽管如此,灰尘仍然呛人。&ot;在北京,灰尘依然无孔不入:它侵入人们的肺部与住房。灰尘从北京草原被风刮起来后,就像雨点般地散落到北京,使京城蒙黄土色--皇帝的颜色。
社会监督与放荡生活
在这乱哄哄的背后隐藏着一个组织形式,它使斯当东说出了这种带有预感性的话:&ot;这里和兵营相比同样安全,但也受同样多的约束。&ot;怎么回事呢?&ot;人们维护最严厉的秩序,因此犯罪极少。这里有一种和英国古代的十户联保制非常相似的制度:每十户中有一户要为九户邻居的行为作保。&ot;在解决纠纷时,家族和同业公会在政府同意的情况下代替政府裁决。至于对娼妓的监督,&ot;妓女只被允许在市郊卖淫。她们必须登记注册。她们为数很少,因为京城单身汉和不住在家里的已婚男子很少。&ot;
斯当东的叙述是理想化了的。无独有偶,1950年至1980年间的热情访问者同样把中国描绘成一个既完美又严酷的国家,就保甲制度而言,根据天主教遣使会士拉弥额特的说法,斯当东在这里讲的是许久以前的事。&ot;孔子就曾对这种治安制度很早就被废除而感到遗憾。&ot;负责陪同的中国官员一定是向使团宣传了一通--没有犯罪,没有腐化堕落--同时不让他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乞丐和娼妓。这种消了毒的气氛并未能阻止这些中国官员中的一个去&ot;寻花问柳&ot;,又因被&ot;爱神踢了一脚&ot;后回来。通过广州从西方进口来的汞丸也许可医治他的病。这种病就是所谓的&ot;广州病&ot;,因为来自美洲的梅毒于1511年前后--发现新大陆还不到20年--通过广州港传到中国。而美洲的玉米和白薯传到中国却花了比这长得多的时间……
广州那些被绝对禁止携带女人的欧洲人说:&ot;在广州,只要不怕花钱,不怕搞坏身体,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ot;
但钱不光是到妓女的手里,也到天朝官僚的手里。一位在广州住了十几年的见证人在广州见到马戛尔尼时说:&ot;如果中国官员或兵士突然抓住你在[妓女]船里,他们会对你百般侮辱。只有在根据你的社会地位敲了你一大笔钱之后才放你走。&ot;安德逊吹嘘他曾在广州的一条船上&ot;量过一个女子的脚&ot;。但他是否知道他所冒的风险呢?
丁维提嘲笑那些曾在欧洲非常吃香的作品:这些作品&ot;把中国人描绘成世界上最有教养的民族。说如果两个赶骤的在一条窄道上相遇,他们就会相互施礼。像这样的事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他们的施礼形式就是相互拳打脚踢或互扔石头&ot;。天文学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ot;人们是根据孔子的说法向我们介绍中国人的:理论上的中国人,而不是事实上的中国人。&ot;宫廷的走廊里也免不了有人吵架。事实上,中国人在讲礼貌时非常礼貌,火上来时也非常粗暴。
不过,由于受到严密保护,使团没有见过光棍,这些地痞人数众多,成为农民起义的骨干力量。
精神叩头
这些目击者看事物的角度并非都相同。马戛尔尼和斯当东经常碰到朝廷礼仪问题。他们坚持不提使团所遇到的艰辛;他们珍惜英中关系的前途--也不忘他们自己的前途。总而言之,他们同传教士一样要考虑自己受到的束缚与限制。这些传教士在介绍中国时用尽了歌颂赞美之词,从而使人不禁要问:为什么不让中国往欧洲派传教士呢?丁维提和巴罗不受马戛尔尼和斯当东所受到的约束。由于经常来往于圆明园和北京之间,他们有更多的机会观察普通老百姓。他们和安德逊或霍姆斯一样,但他们能像演配角的人那么超脱,所以他们的头脑要比前两人清醒得多。
中国是一个讲究用词和姿态的帝国;用赞美颂扬之词谈论中国就意味着同意进入中国体制,这就等于作一次精神叩头。斯当东常常作精神叩头。为了保住面子;这种精神叩头应该看作是逢场作戏。他的同伴则拒绝这样做:于是,他们看到了现实的中国与想象的中国间的差别,甚至忘了对中国人说来,想象的中国也就是现实的中国。
第二十六章 已变成中国人的欧洲人
(1793年8月27日-29日)
马戛尔尼在北京住所接见了早就要求拜访的情报员:&ot;传教士们穿的是当地衣服,讲的是中文。从外表看,他们和其他本地人没有什么区别。&ot;
奇怪的是,梁栋材神父一直不露面,而另一名法国人却很快成了马戛尔尼的常客,他就是罗广祥神父。使团搬来后第二天他就来了。马戛尔尼写道:&ot;他告诉我他获准为我们效劳,并且每天来听取我的吩咐。&39;&ot;
大家松了一口气。索德超的令人不安的阴影消失了:他已经上路去热河了。克雷芒十四世屈服于整个欧洲知识界的压力,在1773年解散了耶稣会。在华的耶稣会士便由遣使会士接替,而罗广祥神父就是这些遣使会士的头。他是1785年4月作为&ot;数学家&ot;来到中国的。和他同来的还有两名会友--一名&ot;画家&ot;和一名&ot;钟表匠&ot;。马戛尔尼十分赞赏这位脸色红润、肥胖、健谈的神父。他非常了解他已与之融为一体的中国实情。
他在给他姊姊的信中谈到了他的工作:&ot;我领导一共有73人的传教会。每天我要讲4种语言:法语、拉丁语、汉语、满语。我要回许多信。我要讲授教理,听忏悔,做其他圣事,而且有时还要去拜访要人。&ot;1795年见过罗广祥神父的荷兰大使蒂津是这么描述他的:&ot;他本身就是健康的象征。中国衣裳穿在他身上非常合适。他讲中文十分流畅,而且优美动听。&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