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是阿律与平四郎两人,两人双双摇头。
「哦,这样啊。」
「你怎么会想知道这个?」
「我是想,要在一个不相干的地方盖房子,或许是为了方位。」
平四郎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这种联想是不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再怎么说,他可是个出了名不信鬼神的人。
平四郎告诉阿律这段谈话是密谈,她与权吉都没有涉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可光明正大地继续目前的生活;只是,平四郎姨甥俩会经来此,并已知道凑屋正悄悄将铁瓶杂院的住户赶走之事,绝不能告诉凑屋那个俊掌柜‐‐千叮万嘱后,离开了濑户物町。
顶着大日头,朝着大川边才一遇开脚步,弓之助便道:「她一定会说的。」
「一定的吧。」平四郎也这么说,从怀里取出手巾擦汗。
「不过,说也无妨。我们就来瞧瞧,凑屋知道事情被发觉后有何对策。」
「反正看这样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平四郎个子高,若不将头整个低下,便瞧不见并行的弓之助的脸。他稍稍停下脚步探头看,孩子似乎吓了一跳,立即停步。
「你今年十二吧?」
「是的,姨爹。」
「那心思还真机敏。」平四郎又迈开脚步。天气实在炎热,一停顿便觉烈日灼身,一走却是汗如雨下。
「会吗?」
「你怎知阿律定会将我们的事告诉凑屋的掌柜?」
弓之助泰然答道:「因为她喜欢那个亲切又俊俏的凑屋掌柜。」
「所以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弓之助愉快地说道。
「女人一见到我,大多会吃惊地直瞅着我。可是,偶尔也会遇上无视的人。这样的女人都有心上人;也就是说,她们的心眼里只有那心上人,瞧不见别的东西。」
在这沉闷炽热、文风不起的午后,平四郎却放声大笑,这笑声掀起了风,令正好经过的卖风铃小贩扛着的风铃,一齐叮当作响。
「哇啊,好好听哦!」弓之助很高兴。
「我很中意你,买一个给你。」
「真的吗?哇啊!谢谢姨爹。那么,我想要那个金鱼的。」
瞧卖风铃的高兴的模样,那肯定是最贵的风铃。弓之助似乎也擅长这方面的测量之术。
「真是个不能大意的小鬼。」
虽做此想,平四郎仍非常愉快。早知有孩子会是如此有趣,便该早些叫他来。
弓之助一脸天真无邪地拎着那金鱼形状的风铃,不时高高举起,端详细看。
‐‐虽不能大意,毕竟也还是个小鬼。
铁瓶杂院这档事,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但是,何事不明,该往何处去寻,已有了眉目。过去不知是在玩些什么游戏却被迫参加,如今已知这游戏原来是场捉迷藏。
平四郎被蒙住了眼,带到各处去。由拍手声引导着,无知地跟随,虽不至于落入陷阱,但那个拍着手移动的真正的「鬼」,却将他步步引开,远离那个无论如何都不想令人看见的东西。
‐‐捉迷藏,正是小孩子的事儿。
找弓之助来帮忙,搞不好是正办。牵着弓之助的手,走在满是尘沙的夏日之中,平四郎哼哼地笑了。在偶然撞见的人眼里看来,或许是这男人最大无畏的表情,也或许只是在艳阳下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