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海棠生机盎然,院子里很快恢复平静,死水一潭。只有黑子顺着浅池的假石往上爬,最后默默地冲顾琳离开的方向吐着芯子。
在兰坊这条街上,也许只有畜生才有同情心。
顾琳眼看那条毒蛇的眼睛,心里冷到极致,春日晴好,只有她心如死灰。
顾琳被强制送回自己的房间,隋远没走,一直看她,不知道如何开口顾琳伸手慢慢地拉住他,他有些错愕,但没有动,反手抱住她。
她靠在他怀里低声说:&ldo;你也看到了,华先生真的想要除掉我,像处理垃圾一样。…隋远,以后只有你陪着我。&rdo;
他点头,心里一阵难过。
&ldo;可我毕竟不是裴欢,我没她那么软弱。&rdo;
这辈子抛弃过她的人,她日后都要让他们为之付出代价。
顾琳盯着东边的窗户,海棠阁里的树渐渐透出绿意。她笑起来,抬头忽然问他:&ldo;你当时说你会帮我,是不是真心话?&rdo;
&ldo;我……&rdo;
&ldo;华先生是不会留人的,你也听到了。我差点害死他女儿,他怎么可能真的放过我。&rdo;她说不下去,想到过往他的手段,忽然贴近了隋远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ldo;他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地除掉我,让你连尸体都找不到……&rdo;
隋远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她。
【第十八章】没离开过
过了几天,顾琳的事在兰坊里再也没有人提,有人说看到她回去了,华先生没罚她。但更多的人根本不信,她触了主人的逆鳞,哪还有命。
顾琳走后,海棠阁里的人越来越少,四处守着的下人也都是生面孔。
裴欢想找陈峰过来问,正好他弟弟在外边留守。陈屿一脸神秘,压低声音和她解释:&ldo;夫人,您也知道大堂主的事刚过去……我们不放心她的人,还是换过一遍比较好。&rdo;
&ldo;这是华先生的意思?&rdo;
陈屿停了一下,低下头说:&ldo;是。&rdo;
裴欢不再多问了。顾琳的事谁也不想再提,她算是彻底失势,按华先生的脾气,确实她的人不能留。
隋远倒是一切如常,只是再也不多说话了,变得格外沉默。他按时间进海棠阁给华绍亭上药看病,还提醒他们提前把孩子送到医院,马上就要进行手术。
裴欢知道他心里有芥蒂,晚上的时候想和他出去走走,但隋远拒绝了:&ldo;我还得去医院准备。没事,医者仁心,你放心,我不会拿孩子的病开玩笑。&rdo;
&ldo;我不是这个意思。隋远,这么多年,我最相信你。&rdo;裴欢看看华绍亭的房间,又说,&ldo;他在主位上习惯了,有的话他不能说。我是希望你能明白,他对顾琳……&rdo;
&ldo;好了,夫人,顾琳的事过去了,我有空就去陪陪她,我们都没事。&rdo;他笑了笑,反而劝她,&ldo;好不容易都回来了,等笙笙病好,大家也就都放心了。&rdo;
裴欢没机会再劝什么,只能就此打住。
夜里的时候裴欢有点睡不着,忽然翻过身抱住华绍亭。他笑了:&ldo;别担心,笙笙的病不算复杂,让隋远来做手术肯定没事。&rdo;
裴欢点头,可她总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她靠着他躺了一会儿,忽然问&ldo;你真打算放过顾琳?我看到你把她的人都撤了。&rdo;
华绍亭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抚着她的后背说:&ldo;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我答应过隋远的。&rdo;
&ldo;不是,我想开了。&rdo;她低声叹气,&ldo;我理解她的心情,但是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rdo;她抱住华绍亭的腰,忽然把他拉向自己,&ldo;我同情她,但只能是同情。&rdo;
他在黑暗里慢慢地笑了:&ldo;这是吃醋了?&rdo;
裴欢闷头不说话,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亲亲她的脸:&ldo;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送笙笙。&rdo;
裴欢躺了一会儿总是睡不踏实,华绍亭睡觉又特别轻,她不老实他也醒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往她衣服里摸索。
裴欢觉得痒,抓住他的手:&ldo;行了,这么晚了你还想干什么?睡觉。&rdo;
他顺着她腹部的皮肤径自向下探:&ldo;别动,我看看那道疤……&rdo;说着说着找到了,他手指上下摩掌。那位置太敏感,裴欢倒抽了一口气,推他的手,轻描淡写地说:&ldo;都过去的事了。&rdo;
华绍亭不说话,那些年她受了很多苦,一个人生下孩子,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都不在。
裴欢知道他的心情,安慰着说:&ldo;没什么,剖腹产要麻醉的,我没感觉。&rdo;
他搂紧她问:&ldo;笙笙的名字是孤儿院的人叫的吗?还是你起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