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说他情况不好不坏,让他别想太多,乐观生活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纪濯云眉头皱起,不悦道,“你们好好说,说详细些。”
“没什么好说的啊,”太河长老捧着茶杯,语气轻松道,“主要还是当年伤得太重了,现在怎么也调理不好的,说再多也无用,只要——”他转向魏轻尘,叮嘱道,“只要小尘多给你师父渡点魔气,保证他所需,他一般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话不假,两个人平日里缠绵多了也察觉到了。
得知徒弟此生只能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这么过下去,纪濯云没忍住露出了伤心的表情,但他很快又努力挤出柔和神色,对殷无忧道:“等正月过了,我带你去云雾里看看。他们家楚女是医道圣手,应该有法子的。”
“云雾里向来看不起我们却尘台,没必要去那里讨不愉快。”殷无忧道,“我现在吃好喝好没什么大碍,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纪濯云劝道:“若是他们肯帮忙,有刁难之举也没什么。”
“怎么就没什么了?你可是却尘台掌门,怎能随意让人刁难?”殷无忧严肃道,“我不准你为我求他们,不然你永远别想我再喊你一声‘师父’。”
纪濯云一脸宽容:“只要你能好,你不认我这个师父也行。”
殷无忧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看向了魏轻尘。
魏轻尘连忙澄清:“不是我教的!”
殷无忧也知道,凭他的辈分,不可能教他师祖说这样的话,因此也没怪他。
纪濯云又道:“从前是我错的离谱,现在我已看清,俗世浮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弟子们茁壮成长,平安无事。今日若换做是其他弟子生了病,需要我去求人,我也会毫不犹豫。”
“换了其他人我也不会反对,就我不行。”殷无忧态度很强硬,纪濯云也不好直接捆着他去云雾里。
他虽然仍想去问问,但到底还是渴望听到徒弟喊自己一声“师父”,再者魏轻尘从旁相劝,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他就先听了他的。
转头他问起师徒俩的打算,殷无忧表明:“明日先去剑仙书院看看小凤那丫头,然后去帮苍澜找弟弟,找到后先回来,帮你带带新人好了……就当是偿还那几颗仙丹的恩情,然后我们再继续云游四海,行侠仗义。”
彼时,两人站在洗尘殿房顶,小雪飘着,小风吹着,底下是嬉闹的弟子们。
大家早留意到他俩站在这上面,都有意往上看,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殷无忧身上换了却尘台校服,这也是逼不得已,他们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衣裳脏了,只能勉为其难地穿了这身仙鹤墨衣。
这样一来,他也不好再否认自己和却尘台没关系。
看着演武场上的弟子们,他不满道:“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教新人的,现在被其他三家压得抬不起头,真是气人……我们却尘台该是最强的才对。从明日起,我就开始教了。顺便,我打算让尘儿去和子昂互练。他俩互相看不顺眼,谁也不服谁,该是可以共同进步。”
纪濯云深以为然,完全赞成,并且心里乐开了花。
殷无忧手上转动着长剑,斗志昂扬道:“我定要让却尘台重回巅峰。”
☆、[结局]清平剑歌
墨河一带气候温和湿润,向来有雨无雪。数年过去,剑仙书院还是老模样,似乎没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是小孩子们慢慢长大了。
濛濛细雨中,小凤背着长剑踏着泥泞,跟在师兄身后回到了书院。
因为幼年家逢突变,她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别的小孩还在玩过家家时,她已经开始跟着师兄师姐们外出处理一些与剑有关的灵异事件,几年过去,也算是多了许多经历。师兄师姐都评价这孩子成熟懂事,但平日里见不到几分笑容,同龄人更是与她说不上话。
在书院混了几年,小凤依然没什么朋友。
还是于小曼跟她最亲。
进了门,师兄去找书院里的前辈汇报此次外出调查的结果,小凤则是撑着伞去了锦书楼。她穿着暗红色碎花斗篷,衣摆上满是泥泞,步子一急头上的珠钗便跟着不停晃动。
锦书楼挤满了人,都在排队取信件,小凤排了好一会儿才拿到自己的信。一共三封,一封来自于小曼,一封来自林青,还有一封来自于去年回家继承家业的元斐。
拿到信后小凤从楼上下来,打算回去再拆信。她穿过人群,正要自己住处走去,忽然听到有人高喊着自己的名字。
转过头,抬起伞,透过细密的雨帘,她看到了两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无忧真人!”
这个时候,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终于流露出了同龄人该有的情绪。她喜笑颜开,欢呼雀跃,撒丫子向故人跑去。
“可有林青的消息?”
听雨楼中,茶香袅袅。殷无忧想起先前林青说会给小凤写信,便向她打听那小子的消息:“他还在给你写信么?”
“嗯,每月一封,四年来从未间断。”小凤起身取出书架上的一个木盒,递给了两人,“林青哥哥言而有信,可比某些人好多了。”
某些人自然指的是这对师徒,当初他们也说会写信,但没坚持多久就断了音讯。
“是啊,都是你轻尘哥哥的错。”殷无忧一边翻看林青过往的信件,一边熟练地推卸责任,“我催他写,他都懒得写,实在太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