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扫了一下众人:“幸好将军不在这里。他要练兵,果然是没错。就凭你们现在这样子,要是不好好经过一些历练,将来上了京远城战场,只怕死得还要更快!想想吧,攻城之战,只会比昨天的战斗更惨烈。在没有攻下城之前,我们永远都是输家!只有最后的下城一刻,我们才是赢家。你们连一仗的胜负都看不开,你们以后还凭什么打仗?若是让将军看到你们这副样子……我想他会很失望的。”一众士兵都低头无言。对新兵来说,初上战场不久就遭遇惨败,这样的考验,的确是残酷了一些。不过,能从这场残酷考验中走出来的人,注定了将来都会成为真正的勇士。沐血冷冷地扫了一眼颓废中的风娘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风娘子抬起一双曾经妩媚而今浮肿的凤眼,冷冷地瞟向沐血:“想杀就杀,想从我口里蹦出半个字,门都没有!”“好,果然是硬骨头。来几个兄弟,给我好好招待招待她。什么时候她开口了,什么时候放手。”回到队伍的前方,沐血静静地坐着,耳畔是阵阵毒打带起的响声与风娘子不屈的呻吟。士兵们在疯狂地发泄着自己心头的怒火,将所有受到的苦难统统发泄在这个凶悍的女马匪的身上。但她竟硬是挺着,连一句求饶的话语都不说。鲜血在她的身上飞溅,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受到对手凶狠的蹂躏。这些士兵们绝没有因为她是个女人而有丝毫的留情。眼看着风娘子被打的奄奄一息,竟依然如此倔强,沐血有些犹豫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死去。“停手!”他大叫。他快步来到风娘子的身边:“很硬的骨头。你就不怕我找上几百个士兵轮奸你?”风娘子眼中露出不屑的嘲笑:“你们男人就只会用这套方法来威胁女人吗?行啊,那你找他们来吧,就让老娘我也爽上一把。不如……就从你先开始,怎么样?”她口中咳着血,眼中却喷吐着如潮恨意。她大叫:“来啊!来啊!你他妈的到是来上老娘啊!老娘就当被狗咬了!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们几个兵匪的鸟吗?!”凶狠的叫嚣狠狠地刺激着沐血的神经。他握紧了拳头,强自镇定精神:“好,你有种。我就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来人!从现在起,只许给这个女人喝水,不要给她饭吃。她既然坚持不说,就让她活活饿死得了。在她死之前,如果还没改变主意,你们想怎么玩她,就怎么玩她!”风娘子哈哈狂笑,那股歇斯底里般的疯狂,竟让每一名士兵都心中微颤。有士兵过来问沐血:“沐校,那下面咱们该怎么办?”沐血长叹一声:“去找将军。我们……向北走。”此时此刻,浅水清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向北,向北,一路向北!找到将军,找回佑字营的灵魂!这已经成为所有活下来的士兵心中最后的呼唤。在战后欲救无门大帐里,浅水清依然镇定。沐血的哭诉,颤动了他的心,但他却不能有丝毫慌乱。身处高位,一言一行皆为楷模表率,不可有丝毫错乱,他的心在滴血,脸如冰霜,口中却只能淡淡地说:“辛苦你了。”“将军!”沐血大叫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以正式官职称呼浅水清:“我沐血带兵无能,害佑字营损兵折将,请将军责罚我!”浅水清长长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我是该责罚你。”他走到沐血的身边,仔细看了一下沐血的伤势。沐血的伤,其实不是太重。只是腿上中了一箭,鼻子被风娘子给打破了。他真正伤的,是一颗心,而连日的奔波,又消耗了他太多体力。这让浅水清放心许多,他点点头突然扬声道:“沐血领兵无方,导致我部为流寇所败,殊为无能。来人,立刻把他带下去,仗责八十,去其卫校一职,由旗下尉官接任。”“将军!”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帐里一群基层士官同时跪了下来:“此战虽败,非沐校之过啊!”沐血大吼:“你们闭嘴!败就是败了,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我不承担谁来承担?”浅水清轻轻扫了大家一眼,微笑道:“战争的无情,并不总是在战场上的。以后你们会明白,至于现在……一路奔波,大家都辛苦了,好好回去养伤休息吧。”林跃激动大叫:“可是沐校现在经不起八十军棍了!”“先打四十,余下的以后再打。”浅水清淡淡道:“都下去吧。”浅水清发了话,大家都不敢不听。沐血被几名他麾下的士兵带了出去,很快,劈劈啪啪的打板子声便传了过来。浅水清的心,随着那板子落肉的声音,一下一下,狂跳不已。一双温柔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正是夜莺。“一定要这样吗?”浅水清淡淡道:“一定要这样。佑字营新败,士气正衰。若无严格军法警醒他们,下次作战,只怕就再无信心勇气。把一切过错推到沐少头上,虽有些不公平,但当时领导大家的是他,不是我。我这样做可以给大家一个错觉,只要我在,佑字营依然可以战无不胜。沐少……想必他也明白这点,所以才主动提出受罚。”夜莺也叹息无奈,世事无情,越是良帅名将,有时就越是需要做出一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你觉得……能挽回多少士气?”对这个问题,浅水清却只能苦笑摇头:“有限而已。倘若做做姿态,就可以使颓丧的士气立刻重振,又或是有个名帅良将,就一定可以让他们充满信心,那这将军……也太好做了。他们……毕竟不是第三卫。”是啊,毕竟不是久经沙场的第三卫,而只是一群初上战场的新兵而已。葬风坡一战过于惨烈,很多战士的心中,怕是已经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浅水清淡淡道:“真正要让他们恢复信心,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哪里跌倒,就给我从哪里爬起来!”说到这,他眼中流出一线精电寒芒。草原马匪,我终将全灭尔等!……沐血的棍伤,还真是不重。打他板子的士兵,都是沐血的兵,谁也没舍得下重手,屁股疼是疼了,却未见有多大伤势。事实上他们若真打重了,浅水清还未必能饶过他们。坐在沐血的床边,浅水清给他端上一碗小米粥:“喝了它,是夜莺亲自给你熬的。”沐血摇了摇头。浅水清只道:“夜莺,你喂他。”夜莺豪不客气地坐过来,一把将沐血放在自己的腿上,正要给他强灌下去,吓得沐血大叫:“算了算了,我自己吃吧。”夜莺得意一笑,给了浅水清一个得意的白眼。看着沐血吃完那碗白粥,浅水清轻声说:“这一次,马匪的行动完全超出了咱们的预料之外,有组织,有纪律,行动目的一致。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方虎雷火他们那边。方虎他们的主要行动目标不是马匪,而是一些山野强徒,地方豪霸。他们和马匪们并没有太大的冲突,充其量,也就是路过后顺手宰几个。现在的问题是,马匪们已经得罪了咱们佑字营,会不会对他们也下手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