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东瀛使团执节使阿倍内亲王求见!&rdo;孙六的一声禀报,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听及是阿倍这个媚女到来,心内一阵莫名的烦躁。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在这个当口,我一点都不想见阿倍,也许是她和杨妍过于相象的原故。我怕再引起我的感触。但是,毕竟有一欢情,我也不愿太伤了她的心,我便想了想吩咐道:&ldo;就说本太孙忙于政务,一进无暇接见。若无紧急事务,且等明天下午再来!&rdo;见到我有些焦燥,孙六也不再在这个事上多言,一顿之下转而再次禀报道:&ldo;原宫中锦翅使贾昌也在求见!&rdo;我心下一愕,这个贾昌不是被押至刑部问罪去了吗?我当时曾经吩咐属下之人向刑部为他开解,只是自己后来忙于事务,一时没有再顾及此事!怎么他这么快就出了刑部大牢?好象还是无罪而释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贾昌得罪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呀!我带着疑惑,连忙吩咐有请,孙六恭应而退。
不久,贾昌在孙六的领带下步入靖安堂。贾昌一见我的身影,立即跪拜于地连连叩了几个响头。我连忙上前以手相扶,贾昌一脸感恩地说道:&ldo;微臣拜见太孙殿下,微臣此来,一是叩谢殿下维护之德,二来是向殿下辞行!&rdo;
我借着他的话头说道:&ldo;贾卿客气了,本太孙也没有帮上贾卿的什么忙!只是贾卿怎么这么快地得脱牢囚?既要辞行,又是要去何方?&rdo;贾昌感恩地说道:&ldo;前者微臣承蒙殿下助言,使得圣上将微臣交与刑部勘问,而后又复蒙殿下派人交待刑部有关职司为微臣开解,于是刑部才有心为微臣开脱罪名,微臣也因此没受到什么刑罚委屈,这一切微臣岂能不知?适才,圣上派阿翁(高力士)前来刑部探询情况,听得只是醉酒闹事的罪名,阿翁当即传了圣上的口谕:立即释放微臣,贬为永州清源县县尉!&rdo;闻听至此,我心下明白,玄宗皇帝眼见自己多年来恩宠有加信任非常的三个人相继祸变,心中震动之余,对罪名不彰的贾昌,心生恋旧之情、了断之意,便派高力士相机代为了断这一事件。
当下我温言说道:&ldo;对了,贾卿如此说来,本太孙倒有个疑问,一直百思不得其解。&rdo;贾昌恭声问道:&ldo;但不知殿下有何疑问?微臣当知无不言!&rdo;我略作沉吟问道:&ldo;那东平郡王常年镇守在范阳、平卢两大军镇,即使身在长安,也是时日甚短,而贾卿却是久居长安,两下相隔千里,贾卿因何故如此仇恨于他,以至于不惜惊动圣驾,臂勒那东平郡王?&rdo;
贾昌闻得此问,黯然叹说道:&ldo;殿下即便不问此中事由,微臣也应当奉告!&rdo;接着,他一顿话语,神情带着悲愤地缓缓说道:&ldo;微臣自得圣上宠用,封为五百小儿之长,另建府第频有恩赏以后,长安亲朋争相保媒拉聘!因此,微臣年及十五即娶妻潘氏,到如今已有二子。&rdo;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ldo;长子名为至信,次子唤作至德,二子自小聪颖过人,微臣也都寄望颇深。大儿至信立志报国,于去年年初从军于陇右军镇,到至今年却已因功而任为牙将!微臣阖家不盛欣喜。不料安贼横起事端,为求战功,在平卢一带频挑战争。并于六月报请圣上,征调陇右、河东两大军镇三万兵力以为助力,共集结八万大军征伐契丹与奚,而微臣的大儿至信也随军其中。更料想不到的是,决战之时,安贼引陇右、河东两大军镇三万兵力为前驱,而将自己的五万兵马充作后卫!而且,及至契丹与奚联军迎战,至信所在军伍于沙场喋血,竭力而战,战事胶着之时,安贼本可出动五万生力军一举拿下敌军,安贼却坐待旁观,一无举动,直待所征调的军队终不敌众、溃不成军,再无战力之时,安贼才出动自己军镇的军队击溃敌军。战后,九死还生的至信眼见同袍残惨所剩无几!便觅机质问安贼,在明明占有优势之时,为何不发动出击反而按兵不动,致使战事胶着,无意义地枉折许多大唐兵将?安贼大怒,反诬至信临阵不前,并斩至信于军前!而后,却向圣上大报战功!月前,至信幸存的军中好友,将此中事节作书相告,微臣悲痛之余,心中万分愤恨!如果至信是以身报国而为国捐躯,微臣虽有伤子之痛,但也犹为自豪,由此也可略表微臣心感圣上恩宠,忠君报国之心!然而,至信却不是死于敌国之手,而是伤于贼人之手!且挂着临阵不前的耻辱罪名,微臣如何能心平?!&rdo;
言语至此,贾昌咬牙切齿愤恨异常。我这时恍惚记得,历史上贾昌确有二个儿子,好象是&ldo;贾昌之子至信从军,郭子仪以侄女招至信为婿,荐于朝。德宗朝时贾昌之子贾至德,贩缯洛阳市,往来长安间&rdo;。没想到,由于我所造成的历史改变,竟然让贾至信过早地折于安禄山之手!而且我心里也明白,安禄山这么做的用意决不仅仅是为了战功,他还想借此来消损大唐军队的军力,挑起大唐的边患,引起大唐民众的矛盾!
贾昌略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ldo;安贼压根没有把斩杀军中小小牙将的事情放在心上,也许是在军中习惯了这么草菅人命,完全不以为意,更没有打探至信的出身来历。微臣那至信孩儿幸存的军中好友,将此事的因由作信相告,八月末微臣才得知至信孩儿的噩耗!但是,一则,安贼圣眷正隆,每次入京,圣上都赏有官爵珍玩,他在圣上的心中是宠信非常。而微臣说到底,终是个平日调剂心情的弄臣,安贼这般深受宠信的封疆大吏决非微臣所能撼动;二则,有道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安贼所犯的罪过,微臣苦无实证,如若空言向圣上哭诉,只会被斥为丧子伤痛之下的一面臆想之词,甚至由此而让安贼有了提防!因此,微臣虽然郁恨难言,也只得暂时隐忍,以待时机!可是那日酒宴之上,安贼如此放肆猖狂,微臣在冲动之下,只想立毙安贼于手下,却忘了身在禁中!唉,若非殿下设词搭救,微臣绝对是难逃死罪!今后,微臣的残生只有两个目标:报仇与酬恩!&rdo;贾昌这番话说完,唏嘘不已,并且又要向我再次跪倒叩首,我连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