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一沉吟,目光向李泌征询地望了过去。李泌当即会意,他上前一步说出自己的意见:&ldo;臣以为吉大人处事慎密,理案能力无人能及,这种人才实在很是难得。而且吉大人不但自陈其罪,而且主动揭发杨国忠的异样,所以殿下应当法外施恩,从轻发落才是!&rdo;是啊,若是抛开人品的高低不论的话,吉温确实是理政办案的好手!所谓人才难得,只要我量才使器,吉温倒也可堪使用。而且当此整风清政之际,吉温如此自请其罪。也使得我不好再对吉温下辣手。既然是这样,我何不顺水推舟呢?
当下,我再进一步地想到,只要我有能力屹立不倒地掌控大唐国务。吉温的忠心绝对不用一丝一毫的担忧,那么我何不使吉温为我死心塌地地出力,利用他的才能来为大唐江山献上一点绵薄之力呢?思想至此,我顺着李泌的话语说道:&ldo;李卿所言大有道理。吉卿能自陈已罪,足见已有立地成佛之念,兼之吉卿才能深具,而今国政繁杂之际,正该借重之时。吉卿不必多虑,快快请起!本太孙在此免卿之罪,仍任刑部侍郎之职,惟望自今而后,公体国事才是!&rdo;吉温闻听到我的话语,立即叩首谢恩道:&ldo;罪臣思及自身的罪过,自忖难逃一死,却未料到太孙殿下仁德为怀!用人唯才,竟念及罪臣刑名上的一点微末之能,不但赦免了罪臣的罪罚,并且官任原职!罪臣在感恩之余,惟有誓死为殿下效以犬马之劳!&rdo;吉温在庆幸自己的选择颇为得计之余。对我的胸襟、见识更是佩服万分。自此,在他内心之中,大唐皇族中人再无一人真正能得到他的认可。
我连忙赐他免礼平身,吉温再拜而起,恭立一侧。等待我关于杨案卷宗的问询。我细细地翻阅之下,心中愈来愈是愤怒。原来,这个杨二佞实在是可杀不可留,若是只以大唐蛀虫而名,实在是太低估他了。他竟然巧借圣上的名义,多次征收旱清灾区的赋税,而这些赋税原本是圣上特地体恤民情而下旨免征的!而且,这个杨二佞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班底,在朝野内外结私营党厂插亲信,并且杨国忠他通过舞弊国家料考制度,使一些亲朋因中功名而得授职官‐‐杨国忠凡此种种罪状,在吉温的卷宗中竟然列有五大罪之多!
我不由愤而掩卷,闭目细思,堂上四人见我如此情状,一时之间全都悄不敢声。良久,我轻吁了一口气,霍然张目,按案沉声:&ldo;速令天策府前卫大将朱信东领率五百军士,查抄原礼部尚书杨国忠的府第,并将杨国忠辑拿至祟政殿!&rdo;做为主管军务的郭子仪当即领命下去布置。
我转目岑参道:&ldo;有劳子明速速召请陈右相、裴左相及相关官员前来祟政殿议事!&rdo;身为天策府书记官的岑参恭应一声,便也转身而退。我轻叹一声对李泌、吉温说道:&ldo;二位卿家现在当知本太孙的用意?&rdo;吉温新得我赦免他的罪过,这时惟恭立一旁。李泌便点头应道:&ldo;臣等已知殿下将欲启动整肃吏治的行动!&rdo;我正待有所待言,孙六却站于靖安堂前恭声禀报:&ldo;启禀殿下,虢国夫人的管家求见殿下!&rdo;闻言我不由愕然一愣,杨妍已然逝去,她府中的管家找我又有何事呢?心念微转间,吩咐孙六令来。
令传人至,一名年近五旬的苍发老人入堂拜道:&ldo;虢国夫人的裴府管家裴仁见太孙殿下!&rdo;因为虢国夫人杨妍的夫家姓裴,所以她的府第叫作裴府。我当下赐他平身,并和声问道:&ldo;老人家此来天策府不知所为何事?&rdo;裴府管家裴仁恭声回道:&ldo;虢国夫人在临赴宫宴之前,曾留有一纸遗命,令小人尽快将她的所有家产赠付殿下,并言明这个决定也已告知贵妃娘娘及秦国夫人、柳国夫人!小人昨日仔细清点了一下家主人的财产!今日特来向殿下报备,请殿下派人查收!&rdo;听罢老管家的言语,我心内蓦地一酸,杨妍的娇媚影姿凌上心间,我心中暗道:&ldo;妍姐,你如此厚爱大郎,你让大郎如何消受你这美人恩!&rdo;要知道,杨妍夫家本来就是世代经商的大商贾,家资颇丰。杨妍被封为虢国夫人以后,她更是频频利用权势,官商勾结,生意直做得遍布大江南北!而在大赚大挣之下,杨妍虽不能称富可敌国,却也已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富豪。如今的大唐虽犹带盛世的残景,但国库实将衰竭,如今百事待钱而行,李妍这份赠付的家资正可用于大唐江山的改革和发展之用!心中思想间,我向裴仁温声言道:&ldo;老人家且将家产清单留下,日后本太孙会再派人到裴府查点家产,老人家暂时回去休歇吧!&rdo;而后我吩咐孙六相送。
第一百六十章整风运动(下)
崇德殿前,天策府十国六名亲卫腰佩横刀昂然分立两旁,殿前左边的集贤阁中文官聚集,陈希烈、李泌、岑参、杨洄、周子谅及吉温赫然在列,众人轻语细谈,议论着今日皇太孙首次启用崇德殿的用意,一致认为皇太孙必有重大的政令举措即要发布实施。殿前右边的辅兴阁内却全是武职官员,其中更有我特意召请来的忠王父子及安禄山,裴宽与郭子仪、王林也在辅兴阁中等候我的传召。裴宽虽然现任左相,但因曾担任过范阳节度使,所以我安排他身在右阁之中。
这时,在靖安堂中,崔渐鸿将杨国忠带到,我目光直逼着杨国忠,强忍着切齿的愤恨,尽量平稳地沉声说道:&ldo;杨贼,你为了个人私欲,贪赃枉法,祸害百姓!更有甚者,竟与忠王父子密谋,于宫宴之上下毒,欲想谋害于本太孙,如今现报在身,你还有何话要说!&rdo;杨国忠的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却犹然理直气壮地答道:&ldo;且不说&lso;拥曌联盟&rso;的渊源,殿下扪心自问,臣杨国忠在此之前,自投门下,可曾有负于殿下吗?杨国忠为殿下算是竭尽了心力,而殿下如何待杨国忠!&lso;狡兔死,走狗烹&rso;,李林甫一死,殿下弃国忠如旧履,再无半分看顾!甚至隐隐有灭除之意,此情此景,换作殿下又该如何?宫宴之事是殿下负国忠,而非国忠负殿下!&rdo;杨国忠的这番话乍听起来倒也显得特别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