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纹丝不动。男人忽而露出一个带点狡黠的微笑,拿起小鸟刚刚点着的木柴,探到了石头的边沿底下。
过了一会儿,烟雾渐渐爬满了石头的下部,将那白色的外壳都熏得发黑。忽然间,只见“石头”从中间横着裂开了,一路裂成两半,露出了中心的粉红色肉体。
“咕叽!”古怪的玩意儿突然出现,把小鸟吓得差点坐在地上。男人看着那裂开的石头,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情:“这是巨无贝,方才的鲶鲨肉就是被它吃掉的。”
巨无贝?祁砚战战兢兢地往“石头”里面瞄了一眼,果然,听男人一说,他真的发现这家伙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贝壳,而它咧开的嘴缝当中,还残留着没吃完的鱼肉渣。
“咕咕叽!”这下可抓到现行了!趁着那巨无贝被烟雾熏得张开“嘴”,男人敏捷地伸出手去,刀刃一横,立刻把它的壳儿全部撬开来,然后用刀片支撑着壳的上下两边,不让它把嘴闭上。
小鸟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男人是打算把这个巨无贝也干掉吗?但那巨无贝显然也不是好惹的货。外壳被迫张开,巨无贝干脆选择了主动出击,整坨粉红色的肉体向外极快地探出,像舌头一样灵活蹿动,一把卷住了男人的小腿。
“嘶……”
男人没想到这家伙会来这么一出,当即疼得低低地抽了口气。祁砚发觉那贝肉上面糊着透明色的黏液,应当是贝肉自产的某种带腐蚀性的液体。这东西直接接触到男人的皮肤,定让他极不好受。
想到这里,小鸟快步跑去,灵活地跳到了贝壳上面,然后瞄准贝肉,猛地向下啄了起来。
“噗噗噗,噗噗噗!”
小尖嘴连续啄在软乎乎的粉色肉体之上,引起一阵颤抖的蠕动。
在坚持不懈的快速啄击之下,巨无贝终于难忍疼痛,劲道稍微一松。趁着这间隙,男人立刻撤回了自己的腿部,接着飞起一脚踢在了壳上,直接把贝壳踹下了树。
“扑通!”一声水响,巨无贝打着旋儿沉入了水中,咕咚咕咚地冒出一串泡泡之后,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看见贝壳快速逃远,祁砚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有遗憾:这家伙偷吃了好几块鲶鲨肉,但它自身那粉粉嫩嫩的淡红色贝肉,看起来却是鲜嫩异常,令他极有食欲。
下次再看见这个上岸偷吃的大贝壳,一定要让它有去无回!
看着那贝壳落入江中没了水花,祁砚回过身去,正看见男人坐在地上,用布袋子里的草药慢慢敷在自己左腿的小腿上。经他这一番动作祁砚才发现,男人刚才被贝肉卷住的那一下可伤得不轻,腿部的皮肤上依旧残留着透明色的毒液,部分皮肤已经开始泛白溃烂了。
这巨无贝,还真是毒!
祁砚担忧地望着男人,看着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前漆黑的长发里滚落下来,面部青筋隐隐突跳。这下可好,男人遍体的伤痕还没痊愈,现在算是伤上加伤。
祁砚叹了口气,也帮着他从布袋子里拿出百灵根来,准备嚼烂了之后给男人敷上。
但出乎意料地,男人动作轻柔地拦住了小鸟。
“布袋子里的药草不够了,剩下的我不能再用,必须给我娘留着。”
见小鸟疑惑地瞅着自己,男人苦笑了一声,道:“我此番进山便是为了给家母采集百灵根,没想到在归来的途中遇到了山洪和猛兽,伤得不轻,还未回家就不得不拿出来给自己使用。眼下所剩的百灵根已是不多,我必须节省,不能再多用了。”
祁砚一怔。原来,男人身上所受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是因为遭遇了山中猛兽的袭击。而他身上之所以会背着一布袋的草药,是因为他此行正是为了给母亲寻药的!只是他现在落到了江河之中,不知身在何处,眉宇间一直留有难以掩藏的焦虑之色。
“这里我认得,是村子上游的年江。顺着江流而下,或许就能回到我的家乡。”
男人隐忍着身上的疼痛,眼神望向远方。祁砚静静地看着他。一人一鸟坐了一会儿,然后男人捡起了小木柴。
“小红,再帮我吹一个火球吧。吃饱了之后我得抓紧上路了,家母的病情恐怕等不及了。”
祁砚抖抖身子,走到了木柴旁边。他憋足了一口气,接着,猛地吹出。
“噗……”
然而,从小鸟口中喷出的,却不是他们预想中的火苗,而是一团透明色的黏液!液体落到了柴火之上,登时开始腐蚀木头的表皮,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男人蹙起眉头:“怎么回事?”
就连祁砚自己,也完全惊呆了——怎么搞的,怎么会喷错了东西呢?这些黏糊糊的东西是啥?
男人捡起小木柴,放在鼻子下方嗅了嗅。
“很酸。像是巨无贝的黏液……”
祁砚一惊。棉花糖的火苗,巨无贝的黏液……他回想起来,自己莫名其妙获得这两样来自其它动物的技能之前,都做出了同一个举动——他啄了它们的后脑勺。
虽然巨无贝那一大坨粉红的贝肉压根看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但直觉告诉祁砚,在混乱中他真的啄到了它的后脑勺。
难道说,自己的技能就是,通过啄击其它怪物的后脑勺,从而“拷贝”习得对方的绝技么?
小鸟没能吹出火球,男人也并没有责怪它,而是自行尝试着钻木取火。不多时,堆积在一起的木柴逐渐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