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找工去呀。&rdo;想到那丰厚的报酬,江春又开始笑起来,仿似已经见着大锭大锭胖乎乎的银子在向她招手了。
元芳才稍微舒展的眉头又皱一处,连脸色都黑了‐‐&ldo;好好的学不上,做哪门子的工?&rdo;他像一个头疼的家长,本以为她只是出门吃个饭而已,哪晓得是去找兼职,好好的书不读,尽想着如何挣那阿赌物了。
&ldo;祖母不是将钥匙予了你?&rdo;
江春愣了愣,他祖母给她钥匙,与她去&ldo;做兼职&rdo;有何干系?不过看他不高兴的模样,她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敢情是想她都有了邓菊娘那万贯家财,还挣那几个小钱挺掉价?
问题是那财富本就不属于她,她受之有愧,当日收下只是事急从权,哪里就能真不客气的花造起来。那钥匙,她也早就该还了,只是一直给忘了……既现在想起来,她也就忙从怀里拉出根红绳来,解下那三把钥匙,硬要递与元芳。
元芳眉头皱得更紧了,才说她几句,都是为她好,又未说错……怎就又赌气了?连钥匙都似会烫手一般推让不及。
江春见此,也晓得他脾气,虽不知他为何不高兴,但她就是晓得他不乐,又细细的解释起来:&ldo;元芳哥哥,这钥匙你帮我拿回去还给祖母罢,淳哥儿安然无恙,我也就完成任务了……至于找工之事,家里虽给着我银钱,但自己手边没钱,若遇着个紧七万八的,我也不可坐吃山空。&rdo;
果然,见他脸色更黑了,半日憋出一句&ldo;我给你便是&rdo;。
江春晓得他理解错了,这不是他给不给她钱的问题,她又不是真正毫无一技之长的古代女子,自己好手好脚的怎能平白花他钱?况且二人现无名无份的,她哪来立场?但这个问题与这种大男子主义的钢铁直男是解释不通的。
她干脆也不去费那功夫,只吐了下舌头装可怜:&ldo;可是我只会死读书,那经文倒是背得滚瓜烂熟,瞧病却是两眼一抹黑,五脏六腑四气五味全不知……这般读书不也白读嘛?所以就想着能找到个临诊演练的地儿,也是不错哩!&rdo;
闻此话,元芳终于缓了缓脸色,叹口气道:&ldo;也罢,这医之一途,不可纸上谈兵,你若有这心,倒也无妨……只是不可误了正经学业。&rdo;语气里带了两分警告意味。
江春忙点头如捣蒜,反正挣钱的原始目的就别与他说了,贵公子哪里晓得农家女三餐不保的艰辛?她随意去坐堂半日,都抵得上江家卖四五日的菜了。
&ldo;元芳哥哥可用过饭了?我还未用哩,若无事的话,你就陪我去用饭?&rdo;晓得他的好意,她反倒觉得自己理亏了,显得分外殷勤,就差摇摇小尾巴了。
元芳无奈叹口气。
江春又装可怜,念了句&ldo;又想吃鱼了呢&rdo;,惹得他终于忍不住揉了揉她发顶,眼底的笑意与宠溺倒是一览无余。
虽然天已黑透了,但江春还是觉着路一点儿也不黑,她翘着嘴角偷瞧元芳一眼,暗自猜想:可能是自己身边这个男人会发光罢。
第123章腊八
翌日腊八节,学里又放了一日,江春自个儿窝在学里不愿出门去,一是冷,二是犹豫。
昨日元芳就说过令她腊八节到窦家去吃粥的话,但她觉着这偌大的窦家,虽张宪父子几个不在了,但还是得由老夫人做主的,她老人家都未发话,她懵懂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ldo;咚咚咚&rdo;学寝门被敲响,江春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梳拢下头发去开了门,见是胡家的翠莲老妪正笑眯眯望着她,仿佛能从她脸上瞧出花儿来一样。
江春侧过身子请她进屋坐,老妪伸手拉住她小手,满脸堆笑着道:&ldo;诶哟,春娘子快莫客气,当不起,您怎穿这单薄,快些进屋去加件衣裳,咱们这就出门去。&rdo;
江春缩了缩被她凉手冻得一跳的小手,略微不自在的将手抽|出去,心内不住嘀咕:我就窝被窝里了,又不出门,当然穿得少咯。
那老妪却不待她犹豫,急忙催着她:&ldo;春娘子诶,老夫人念你念得紧,怎也不家来?昨日沁雪娘子家去被老夫人数落了一顿,说&lso;怎不将你妹子叫家来,这腊八节哪有一家人不在一处过的道理?&rso;您快穿上大衣裳,轿子在外头等着哩,天寒地冻的咱们快家去吃口热茶。&rdo;
原是来叫她进府过节的,对于现在的胡家,她心内有些不是滋味,认了干亲,无论是江家在四里八乡的地位,还是于她个人行事都有益无害……只是晓得他们将她这个&ldo;干女儿&rdo;作投资一般,总是少了股人情味儿,她下意识的就不想与他们有过多接触,但胡沁雪是她好友,胡叔微对她也不错,这个情面又抹不开。
果然,翠莲老妪估摸着想到她会不乐意,特意搬出胡叔微来:&ldo;娘子莫愣着啦,快些穿上衣裳,你干爹早早就问起了,他都回了几日了,娘子也不去露个面……&rdo;
说到干爹,江春好像也就没理由拒绝了,正要开口说话,房门又被敲响了。
这回来的也是个认识的老婆子‐‐窦老夫人身边的阿阳老妪,正笑眯眯望着她,那眼里的笑意将江春闪得不好意思与她对视,忙侧过身子请进屋。
阿阳却不着急进门去,见她穿得单薄,将手里抱着的汤婆子就塞她手中去,还笑着打趣:&ldo;老婆子我来得可不是时候?扰了春娘子清梦啦,您快进屋去加件衣裳。&rdo;
江春只觉着被翠莲捏凉了的手一下子就暖和起来,笑着与她招呼了一声。
屋内的翠莲听得这口熟悉嗓音,偏过头来见是窦老夫人身边的,忙笑着上前招呼道:&ldo;咱家春娘子今日怕是听了喜鹊唱歌哩,老姐姐也来了,不知您来寻我家春娘子是……&rdo;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阿阳这才见了她,笑着道:&ldo;我家老夫人使我来请春娘子,前几日就与小娘子说好了的,怕今日雪大,她不便出门,就抬了顶轿子来,想着雪天路不好走,倒是早些出发,路上走慢些才稳妥。&rdo;只字不问她又是来干嘛的。
翠莲眼珠子在二人间打转,想到临行前老夫人交代的定要将她请进府去,还不是要抱窦家这株大树,但现人家大树亲自来了,她除了给人家大树让路还能咋地?遂也笑眯眯的就坡下驴:&ldo;是哩是哩,既是早早应下去陪窦老夫人了,我家老夫人还道她年纪小小在京内无伴儿哩,既如此就不消回家了,老夫人跟前老奴会替春娘子说项的,您自放心的去就是了。&rdo;
江春想起昨日元芳怎也不肯要的钥匙,还是当面还与老人家才好,也就应下了。
轿子直接将她抬进了窦府,安国公府自夺爵后,连牌匾也被摘了,只是当年的国公府也并非敕造,宅子也就未被收回,只是改名&ldo;窦府&rdo;罢了。
江春方一进老夫人院子门,见到的就是位正侍弄几株绿色植物的老人。她上前去请安,见老人家虽头发又白得多了些,但精神尚好,面色也比上次&ldo;托孤&rdo;时候红润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