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啊,真是种矛盾又矫情的生物。
元芳见她大睁着眼睛不知想甚的样子,轻轻捏了捏她手,将她深思唤回来。
江春回过神来,才想起他还未正面回答自己问题。
于是,元芳见小姑娘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眼,定定望着自己,又问&ldo;元芳哥哥为何要这样唤我?&rdo;眼里的执拗更甚刚才。
他不知她为何定要这答案,但他知道,既然她想要答案,那他……就是再尴尬,再难堪,也会应着头皮告她了。
只见他微微皱着眉头,左手握拳放鼻前,虚咳了一声……江春知晓,这是他不自在时下意识的小动作了。
&ldo;我亦是跟着旁人学来的。&rdo;
江春有些失望,甚至有两分不乐,他是娶过亲的,嘴上说跟人学的,莫不是在他先头娘子那里养成的习惯?有了这猜测,她心内愈发不爽了,后悔自己干嘛嘴贱追根究底了。
看来有些事情,譬如前任,真的要做到不去认真追究才能痛快……她撅着嘴不说话。
元芳又瞧了眼她不乐意的神色,以为她不满意自己避重就轻,只得又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急忙解释道:&ldo;以前在西北时候,高烨他闺女才四五岁,自己在院里跑着玩摔倒了,气性与你一般大,丫鬟婆子去抱都抱不起来,只有高烨&lso;乖乖&rso;的哄她,那小丫头才肯起来。后来淳哥儿哭闹着不肯吃药,也见过祖母就是这般唤他的……那小子倒是乖觉,祖母一哄,他也不再闹腾了。&rdo;所以就觉着这二字怕是哄小儿的神器了。
……
江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只得在心内吐槽:大哥啊,你也知道人家高烨闺女才四五岁,淳哥儿也是小时候的事了……我都中年妇女的年纪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也是有羞耻心的!更何况,甚叫气性与我一般大?我气性大吗?
但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翘|起来,这家伙果然够直男,连哄女孩子的招数都要跟人学,而且还学错对象了!他想要哄自己开心的心情她能理解,可是,即使是&ldo;昵称&rdo;,也可以不消这般肉麻的啊。
实在想不出来该如何称呼自己了?她很想提着他耳朵告他:她大名叫&ldo;江春&rdo;,这两年渐渐长大了,中年妇女们都叫她&ldo;江春娘&rdo;,家里人叫她&ldo;春儿&rdo;&ldo;春丫头&rdo;,就是前世初恋男友也是对她直呼全名的,她一点儿也不反对他也跟着叫她&ldo;江春&rdo;……对了,还有苏外婆与舅母刘氏倒是也会叫她&ldo;乖狗&rdo;……但那是她十岁以前的事了!
这家伙,叫她什么不好……诶,算了,直男的脑回路,她要慢慢习惯。
翘着嘴角想通了这一关节,江春又嘟着嘴道:&ldo;那元芳哥哥以后只能在无人时这般唤我……一辈子也只能这般唤我,你可能答应?&rdo;表面装出一副毫无心机的女孩儿样子,其实心内却是捏着把汗的,万一他听懂了却不答应,她该如何下台?万一他压根听不懂怎办?
元芳听了前半句,正要满口应下,这不消她说。但后半句,他却未应。
他晓得她的意思。他从出生起,上至祖母邓菊娘,母亲大秦氏与庶母兼姨母小秦氏,下至妻子段丽娘,没有哪一个是不与旁的女子斗的。想起段丽娘……呵,他以前给足了她嫡妻的尊严与体面,房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未收用过……至于后来,只能怪她自作自受了。
但祖母与母亲,半生人都是在与妾室的争斗中熬过的。
他若有能力,不论是谁成了他的妻子,他都绝不会陷自己妻子于那般境地,给不了她全心全意的爱护与至高无上的尊荣,但他至少不会令她在四方天内虚度年华。
将来,若她真成了自己的妻子,这是他最起码的底线……更何况,她是他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啊,是他不见一日就不舒坦的意中人,他怎舍得她不痛快?
见元芳不回答,江春的心渐渐地一点一点沉了下去,默不作声不是默认,是拒绝回答了罢?她要如何不失风度而又委婉的下这个台?是直接起身穿了大衣裳就走,还是先冷静的与他说明两人不合适?
她面上光彩渐渐淡了下去,只顾着低头思索。元芳却见她那紧咬着嘴唇的样子,明显的从一开始的满含期待,到现在难掩失望……真是个孩子呢,还不会收敛自己的情绪……但就是这副小孩儿样子,他怎能忍心拒绝?此刻,哪怕是她说要摘天上星辰,他怕也要去找梯子罢?
于是,毫不犹豫的,他手上微微用力,强行掰过她面颊来,逼得她正视着自己的眼睛,郑重其事道:&ldo;好,我答应。&rdo;
江春犹自不敢相信,眨了眨眼睛,望着他比以往还严肃的神色,不甚确定地问:&ldo;你知道我在说甚?&rdo;
&ldo;我都知,说过会对你负责的,真是小孩儿脾气。&rdo;他一说到要&ldo;负责&rdo;就不自在。
江春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说&ldo;意外之喜&rdo;,仿佛又是意料中的。说&ldo;本该如此&rdo;,他个再正直不过的封建士大夫,能许下这等承诺,却又是&ldo;惊世骇俗&rdo;的……而且,她相信他,只消是他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就像六月间她才提了一耳朵在百草园见了忍冬花的情形,没几日|她学寝里就多了一盆花繁叶茂的忍冬藤来。
他一直是这样一个值得她相信的可靠的人。
心内欢喜着,她要让他晓得自己的欢喜,于是她突然的就抬起双臂,将手绕到他后颈去,搂住了他,迫得他不得不微微朝着她低下头去。
&ldo;吧唧&rdo;一声,她在他唇上极快的亲了一口,趁他未反应过来时,又放开他,躺倒炕上去,还拉了个被子角来捂住头脸……完了完了,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居然会这般主动不矜持?怕又要被他教训规矩学到狗肚子去了罢?
元芳先是一愣,直到她唇都离了自己了,才觉出一阵狂喜来!本以为她又要赌气了,哪晓得居然还得了这意外之喜,小孩儿脾性果然古怪,他永远猜不到她何时欢喜何时不乐。
不过不重要了,自得了这颗蜜枣吃,窦元芳仿佛吃了粒定心丸,慢慢脱了鞋爬到炕上去,一手撑了热乎乎的炕,一手要去掀她被子,嘴里哄着:&ldo;乖乖,快莫捂着了,万一捂出痱子来。&rdo;
江春忍不住&ldo;噗嗤&rdo;一笑,这傻子,现寒冬腊月的她能捂出痱子来?
元芳方一掀开被子,就见到她龇着白牙笑,那灿烂模样,令他阴沉多日的心情都见了太阳。他忍不住就低下头去寻她红樱桃,照着方才的&ldo;逡巡&rdo;数遍,忍不住又吸了口她软而水润的唇。
江春又打了个冷战,闭紧了眼不敢瞧他。他却是瞧着她的,以为她是害怕,忙微微抬起嘴来,伸手钻到她后背去轻轻拍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着&ldo;莫怕莫怕,就亲一口&rdo;,动作却仍未停下,都不知亲了几口。
而且他边亲边夹在唇|舌之间含糊不清的语调,似是最好的催化剂,才片刻功夫,江春就忍不住&ldo;嗯&rdo;了一声。这一声像是鼓励到了他,嘴里愈发不管不顾起来,那大手也从肩背慢慢顺着脊柱来到了他肖想了许久的曲线处。只是隔着那厚重的棉花衣裳,尤其的不过瘾,不过瘾得他恋恋不舍的离了红樱桃,盯着她洁白的玉|颈瞧,那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地方,露出一小截儿细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