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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第1页）

她也没忘鼓励他：&ldo;淳哥儿好生厉害！连这个都懂得，是你学里师傅教的吗？&rdo;

小儿红了脸，与她絮絮叨叨说起来，一大一小两个牵了手，慢慢走过院子，到了&ldo;陋室&rdo;门前。元芳与窦三就望着他们身影，心思各异起来。

窦三想的是：这位江小娘子不仅妙手仁心，就是脾性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将淳哥儿哄得眉开眼笑。其实他哪知，不是哄他的人脾性好，是他自己最好哄不过了。

元芳却是皱眉：这淳哥儿也忒黏人，都六七岁的学童了，还得不是让妇人抱着，就是让女子牵着，没点儿男子汉气概……她也是个小儿脾性，额头上那红肿还未消呢，又嬉皮笑脸起来。

两个小儿脾性的人凑了一处……元芳脑袋疼。

果然，段老夫人今日也在，见了外孙主动来与她请安，倒是欢喜不住，从身上撸了好几样东西下来给他玩。

江春见他手里拿了两个绿宝石戒子，翠绿发光，与那宝珠梨颇为相似，遂开口打趣：&ldo;淳哥儿倒是好福气哩，将才吃了宝珠梨，现又得了两颗大宝珠，可要谢谢外祖母哇？&rdo;

小人儿忙蹬着腿下了地，作揖谢过外祖母，又歪着脑袋看看两个戒子，嘟囔了句：&ldo;是像哩，只是没宝珠梨好吃。&rdo;

众人笑起来，段老夫人就问起来：&ldo;哦？怎你们东京也有了宝珠梨？我们大理郡的都还未熟，你们这边倒是熟的早！&rdo;

窦老夫人强撑着精神道：&ldo;那等好东西东京城里哪有？不过是从你们那边运过来，咱们才得以尝个味儿……&rdo;

段老夫人被她奉承不住：&ldo;罢罢罢，那都是他们年轻人好吃，我在家却是吃不得……再说了，这几日的青皮子哪敢吃，会闹人哩！&rdo;

江春故意&ldo;嚯&rdo;的惊呼一声：&ldo;咦？青皮子还会闹人？不是罢？姚嬷嬷照顾孩子最是经心的，可我方才明明见她给淳哥儿吃了个青皮子的，看她意思，都吃了不少时日哩……段老夫人，这梨子真吃不得？也不知是甚时节才不闹人？&rdo;

&ldo;自是要八月下旬，最早也得中秋，还得挑着向阳处的吃。&rdo;话才出口就觉不对劲。

江春蹙着眉：&ldo;那倒是怪了，淳哥儿房里那几个，看着不甚新鲜，怕是经了二十几日舟车运来的……摘下树时怕是还……也难怪我瞧着那皮子厚实。&rdo;

见两位老人笑意淡下，她尤作恍然大悟状：&ldo;哦，怪不得哩，淳哥儿每次更衣都是解堆稀溏便，原是吃了那青皮子……我昨日问起来，姚嬷嬷还道他日日吃汤药伤了脾胃哩。&rdo;

本来太医诊过淳哥儿，断的就是&ldo;脾虚&rdo;，素日间只开些补气健脾药吃，哪里伤得了脾胃？窦老夫人脸色不甚好看。

江春只作不知，继续哄着淳哥儿：&ldo;乖乖淳哥儿，待会儿咱们玩过了外祖母的好东西，可得净了手才能拿吃食哦，你看将才嬷嬷手也未洗就给你削梨吃，你可不能学她……不洁的吃食入了口，不定哪日就肚肚痛哩。&rdo;

淳哥儿乖乖点头。

窦老夫人嘴角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那妇人是当年段丽娘陪嫁来的，自丽娘没了后，她就留下看顾淳哥儿，吃用样样不差，几月前她大理老家有事，府里还准了她几月的假……倒是好本事！

大理来这位还口口声声要给她闺女外孙讨公道，岂不知她家来的嬷嬷才是个祸害，窦老夫人也就不讲甚面子不面子的了，只使阿阳去将淳哥儿房里的嬷嬷叫来，又请江春将淳哥儿领去隔壁耍。

&ldo;春娘子请留步。&rdo;江春不明所以，自有另一婆子来将淳哥儿领走。

&ldo;敢问春娘子，怎独独指出了姚氏有问题？老身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替你嬢嬢鸣不平？&rdo;段老夫人似笑非笑。

江春晓得她这是不爽自己当面说她段家陪房的不是，所谓&ldo;打狗看主人&rdo;，自己这是未给她留面子，但江春看元芳对她态度早不似四年前了，窦段两家关系怕不是自己以为的恁般好了……她既然要站窦家，就只得摆明态度了。况且，这姚氏的问题，她是早就要说的了，只这次拿那宝珠梨发挥罢了。

遂温温一笑：&ldo;这倒不曾，江芝所作，咎由自取。只这乳|母姚氏的问题，四年前民女就已隐隐觉着不对，只当时亦才一面之缘，未来得及细想……这几日民女又见了淳哥儿，亲眼见了他饮食起居，才觉出问题来。&rdo;

段老夫人被她堵得一结，心道：你倒是乖觉，早不说晚不说，偏在这时候来闹心。却不想，这终究是帮她外孙解决了身边隐患，她更在意的反倒是段家名声了。

窦老夫人看着江春不卑不亢的态度，眼里就带了笑出来：&ldo;不论如何，还是得多谢春娘子，我窦家又亏欠你一回。&rdo;说着要起身对她行礼，江春忙避过。

见姚氏进屋，江春|心知肚明，连着昨日未看顾好小主子，这奶嬷嬷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她去了隔壁，见淳哥儿无聊的自己玩着手指，怕待会儿那妇人真发起疯来吓到孩子，江春只牵了他手，避到后院那片杏林去。

七月的杏树只剩一身渐渐转黄的叶子，那些杏子果已不知去了何处，被摘得干干净净，似从未结出来过。

&ldo;春姐姐，你见过我母亲不曾？&rdo;似乎是与她渐渐熟了，而她又性格可亲，他那藏了几年的问题终于问出来。

江春自是没见过的，但看着他期盼的眼神，不忍心就用一句话终结了他的话题，只得答非所问：&ldo;淳哥儿为何想起问这个来？&rdo;

&ldo;瑞哥儿说我没娘，阿爹也不管我……&rdo;小人儿有些委屈。

&ldo;那是他没见过你母亲，胡说呢，既他是胡说的，你又何必听到心里去？我想啊，你母亲定是位极温柔的女子，才生出你这么可人的好孩子。你看你肤色这般白，眼睛这般大，你母亲定也是位极美丽的女子……不信你可以问你阿爹。&rdo;对不住了，窦叔父，这种问题本就是你这个当爹的责任，这锅你就稳稳的接住罢。

&ldo;但我阿爹才不会与我说哩，他……&rdo;只会黑着脸瞪我。

&ldo;无事啊，他不是不与你说，是心内太过思念你母亲，你一提起他就会思念她，但思念却又见不着，就会不高兴哩，就像你想吃最爱的乳酪糖糕，但又吃不着，是不是就会不开心？&rdo;这种因为想念一个人，而害怕听到她的一切的心情，待你日后长大就能懂了。

提起糖糕，他了解的点点头，但：&ldo;真是这般呀？可嬷嬷说我阿爹不喜我母亲，就是因为阿爹丢下她，才会……&rdo;

额，这个&ldo;□□&rdo;她就不知了，但以她对窦元芳的了解，该不是这种人，他做不出不喜原配就丢下原配的事，至少也会给她正经嫡妻的体面。

看来那姚氏果然不是个好的，非但未照顾好小主子，还给他灌输这些大人矛盾，小小的他哪消化得了？只憋在心内，日积月累，成了对父亲天然的偏见。父子一年本就见不着几面了，若还在他脑海里将&ldo;父亲&rdo;定义为害死母亲的&ldo;凶手&rdo;，哪里还有父子亲情可讲？怪不得他见了元芳害怕成那样，姚氏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