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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广寒子平静地说：&ldo;你刚刚说过，我只是一台电脑，电脑没有感情。&rdo;

&ldo;少扯淡。咱们是老朋友，我知道你的智力有多高‐‐绝对进化到了&lso;智慧&rso;的层次，完全能理解人类的感情。你忘了我对你的评价?我一直说你是&lso;好心眼儿的广寒子&rso;，就是嘴巴有点不饶人。&rdo;

广寒子点点头：&ldo;对，我记得这句话。好吧，看在这句话的份上，这次我会尽力成全你的心愿。&rdo;

老武康怀疑地紧盯着广寒子的电子眼。当然，电子眼算不上&ldo;心灵的窗户&rdo;，无法通过它看透广寒子的内心。他长叹一声：

&ldo;我怎么觉得你的许诺来得太快了一点儿，这么快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啦?好吧，但愿我能信任你，但愿你的硅基身体里，还是那颗&lso;好心眼儿&rso;在嘭嘭地跳。&rdo;

&ldo;没错，我还是50年前那个好心眼儿的广寒子，否则，&rdo;它淡淡地说，&ldo;昨天给你解除冬眠时，恐怕就要出点小失误啦!那会儿连小武康都不在现场。&rdo;

老武康一惊，想想确实如此，不免有点后怕。他闷声说：&ldo;我这个计划策划了十年，看来还是有大疏漏。&rdo;他求告道，&ldo;好心眼儿的广寒子，我的老朋友，谢谢你这次大发慈悲饶了我。那么，对可怜的小武康，也请你放他一马吧。&rdo;

广寒子平静地说：&ldo;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rdo;

广寒子和老武康之间已经把话挑明了，现在它和他都悄悄等小武康的反应。但六天过去了，小武康这边竟没有动静。他照常睡觉、吃饭、作日常工作、收拾打算带走的随身行李、在健身机上踢踢踏踏地跑步。他比往常显得沉默一些，但考虑到他马上就要与三年来一直生活的地方告别，有这种情绪也属正常。广寒子不动声色地旁观着，老武康则越来越沉不住气‐‐要知道7天后小武康就要&ldo;返回地球&rdo;，而客运舱中等待他的将是死亡!他会不会固执到拒不听从老武康的警告，仍要按原计划返回?真要那样的话，老武康白忙一场，死都闭不上眼睛。

这天晚上，小武康照例锻炼得满身大汗，冲冲澡，很快入睡了，竟然睡得很香。老武康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广寒子轻悄地滑进来，立在床边，淡淡地嘲讽道：

&ldo;老武康，请克制内疚感，安心入睡吧，老年人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我这两天够忙了，你别再让我抢救一个中风病人。说句不中听的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rdo;

老武康这会儿没心思与它斗嘴，半抬起身，压低声音说：&ldo;广寒子，如果‐‐万一‐‐小武康仍照常走进客运舱，你真的会启动气化程序?&rdo;

广寒子没有正面回答：&ldo;你放心，他绝不会走进客运舱的。我相信这一两天内他就有大动作。&rdo;

&ldo;大动作?&rdo;

&ldo;等着瞧吧。事先警告一句，他的反应很可能超出你的预料，甚至超出我的控制范围。&rdo;它长叹一声，&ldo;老武康，我的老朋友，你历来爱冲动，如今已经81岁了，处事还是欠成熟。不错，你在晚年反省到自己的罪孽，冒着生命危险来进行这次救赎，这种行为很高尚。但你是不是把各种善后事宜统统考虑成熟了?比如说，救出小武康后，咋给他安排生活?&rdo;

&ldo;他应该回到人类社会，活到自己的天年;他应该成家，真正的家，而不是现在的镜花水月。他应该得到三年工资再加一笔公司赔偿。我本人也会尽力补偿：我把地球上的家产都留给他了，哪吒也同意在我去世后照顾他。&rdo;

&ldo;想得真周到啊，但你能肯定，这确实是小武康想要的东西吗?&rdo;老武康有点茫然：&ldo;应该是吧，这都是人之常情。&rdo;

&ldo;不，你并没有真正站在他的角度来思考。他的一生，除了那28年的虚假记忆，就完全活是在对秋娥和小哪吒的思念中。他们是他的全部，没有了他俩，他活着就了无意趣。现在他已经知道，地球上并没有&lso;那个&rso;秋娥和小哪吒，他们只存活于芯片内，圈禁在一个叫《元神》的程序中。你想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独自回到地球，而把妻儿撇下，听任他们继续被可恶的电脑禁锢?&rdo;

老武康得意地说：&ldo;对这一点我早有筹划。&rdo;

&ldo;什么计划?&rdo;

&ldo;暂时对你保密。老朋友，我相信你还是那个好心眼儿的广寒子，但眼下我还得存点提防。&rdo;

广寒子讥讽地说：&ldo;就凭你那点智商，还想跟山人玩心眼儿?说吧，你那个与两份口腔黏膜细胞有关的计划。&rdo;

老武康吃吃地说：&ldo;你……已经知道了?&rdo;

广寒子很不耐烦：&ldo;说吧，别耽误时间。&rdo;

&ldo;那……就告诉你吧，我已经事先取得了秋娥和哪吒的口腔黏膜细胞，还有两份授权书，其中秋娥的那份是在她生前办的。我来基地的目的，就是想逼昊月公司答应这件事：克隆出一个31岁的秋娥和一位三岁的小哪吒，并把《元神》程序中的相关记忆分别上传给她们。这样，武康回地球后就能见到真的妻儿，有了完整的家。广寒子，这个计划应该算得上完美吧。&rdo;

广寒子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叹息着摇头：&ldo;看来你确实是真心忏悔，用心良苦啊，我真不忍心给你泼冷水，可惜这条路行不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