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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肖志华拉住肖氏的手，握着，移到自己的脸上轻轻抚o，让本体的母亲感到那亲情的温暖，感到儿子的思念，此情此景，他竟然也眼眶潮湿，喉头哽。是啊，难道他不也在思念前世的亲人，想着再能接受父母的殷殷爱意。

&ldo;哥，哥。&rdo;倒在地上的阿盛终于清醒过来，也可能是烟瘾暂时过去了，他爬了两步，用一种肖志华极度厌恶的诌媚表情，伸出颤抖的黑瘦的爪子，&ldo;你成洋人了，你财了，给我点钱，给我点钱，我去买酒，买菜，我……&rdo;

&ldo;给你钱去抽鸦片。&rdo;肖志华瞪起眼睛挥舞拳头吼道：&ldo;瞧你那样子，和畜生有什么分别，竟然推打母亲，我要揍死你个混蛋。&rdo;

阿盛被肖志华的凶狠样子吓坏了，瑟缩地向后蹭去，而转眼又是一副呆滞的样子，打了个呵欠，鼻涕眼泪又流了出来。

&ldo;不要打他了，他会改好的，会改好的。&rdo;肖氏生怕瘦弱的阿盛被这位出洋回来，壮得象头牛似的儿子打死，忙拉住肖志华的胳膊，替不争气的儿子说着好话。

肖志华长出了口气，无奈地停止了暴力举动。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父母。母亲的心哪，无论何时，无论孩子多么令人失望，也总要爱着他，护着他。

&ldo;那个，阿喜是谁？&rdo;肖志华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女子。

&ldo;阿喜，对，阿喜，她是你妹妹。&rdo;肖氏的脸色一喜之下，又是灰白，指了指草屋，&ldo;她病了，就在屋里。&rdo;

肖志华愣了一下，转身大步向草屋走去，推开门，一股潮湿夹杂着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稍微停顿了一下，也让眼睛适应下黑暗的光线，肖志华仔细观察，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个破桌子，在用木板搭成的简单床上，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姑娘蜷缩在破棉絮里，只露出瘦弱的小脸。

肖志华走进屋里，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热得烫手……

&ldo;阿喜这样已经两天了。&rdo;跟着进屋的肖氏从屋角的破木盆里拧出块湿布，放在阿喜的额头，沉痛地说道：&ldo;姜水不好使，铜钱刮脊梁骨也不好使，当了阿桃的被子想请济世堂的先生，那点钱却又被……&rdo;

&ldo;高烧不止是要出人命的。&rdo;肖志华摇了摇头，说道：&ldo;附近有教堂吗？&rdo;

&ldo;找洋人治病？不行，不行。&rdo;肖氏使劲摇着头，&ldo;听说洋人会挖小孩的眼睛和心肝来做药。&rdo;

&ldo;没有的事情，这样的病，找中医未必见效。&rdo;肖志华边解释边站起身，推开门走到外面，张尚易还站在马车旁，这里的事情他插不上手，也不好插手。询问了一下，在得到张尚易准确的答复后，肖志华再次走进屋里，告诉肖氏，他要带阿喜去教堂治病。

&ldo;还犹豫什么？&rdo;肖志华看着肖氏踌躇迟疑的表情，心急地说道：&ldo;我会害自己的妹子吗？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母亲却怀疑起儿子来，真让人心寒。&rdo;

&ldo;不，不是。&rdo;肖氏赶紧澄清，&ldo;我相信阿昌，阿昌从小就是懂事的孩子。&rdo;

&ldo;那就快走吧！&rdo;肖志华连棉絮带人一起抱起，对肖氏说道：&ldo;您要是不相信，就一起去，在旁看着。&rdo;

&ldo;那阿桃‐‐，她一个人在家，阿盛会把她卖了的。&rdo;肖氏担心地说道。

&ldo;那就一起去。&rdo;肖志华很干脆地说道：&ldo;我看这个地方以后也不要住了，你们跟我去上海好了。&rdo;

………………

现代医学是教会腐蚀中国人民心灵的糖衣炮弹，那年月的信徒多数是图着看病不要钱的穷人。不过，这糖衣炮弹还真好使，于是看病药便成了传教士必备的技能之一。当然，这样的医生也不过是看过几本书，学个大概就瞧病人的二把刀。

嘉定教堂对肖志华的到来倒是欢迎得很，那可是真正的美国医学博士，而且举止风度已经是一个高尚的美国绅士。虽然他带来的三个女人衣衫破烂，身上还散着臭味，但听说是乔森博士的亲人后，服务得还是很周到。不仅提供了住处饭食和医药设备，还让一位中国女教徒拿来了不少衣服让她们换上。

肖志华亲自诊断，下药，没想到他回国后医治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本体的妹妹，造化弄人，真是不假。

阿喜服了药，继续沉沉睡去，肖氏和阿桃不时用冷毛巾从外部降温，一直折腾到天色黑，阿喜的烧才慢慢退去。

肖志华再次对教堂的牧师表示感谢，并和他交谈了一会儿，这个美国佬听到乡音很兴奋，和他谈华盛顿，谈林肯，直到晚饭送上来，谈话才不得不结束。

饭菜是中式的，虽然不很丰盛，但也有肉有菜有汤，有白米饭。这对肖氏和阿桃来说，却是久违的美餐。

&ldo;慢点吃，你这样会把胃撑坏的。&rdo;肖志华眼见阿桃的吃相，便知不好，后悔应该让教堂做粥的，急忙倒了两碗汤，&ldo;来，先把这汤都喝了。&rdo;

肖氏倒还能克制得住，歉疚地望着阿桃，却不责备，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ldo;十多年了，没想到家里会变成这个样子。&rdo;肖志华挑起米饭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慨叹道。

&ldo;本来还算能吃饱。&rdo;肖氏一听这话又抹起了眼泪，说道：&ldo;可自从阿盛抽上鸦片，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两年前他偷出房契把祖屋卖了，活活气死了你父亲，我们就搬到了那个草房饥一顿饱一顿的度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