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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闻心源坐在回省城的火车上,一片茫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没法评估自己这一趟差的成败,脑子里很乱,他还不知道该怎样跟局里汇报这桩案子,也不知局里能不能同意他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第五章

第五章

沙一天下班哼着小曲进家门,葛楠很感新奇。结婚到现在,她还没见他这么轻松地哼过歌。结婚那一天,大家逼着他们唱&ot;夫妻双双把家还&ot;,他死活不愿张口,赖皮到后来还是讲了个笑话。记得他讲的是&ot;打针&ot;。说是&ot;文革&ot;时期,到医院看病得看成分,贫下中农看病优先,地富反坏右看病得靠后。有一位从没有得过病的贫农老大爷得了肺炎,住进了医院,他住在三病室十二床。护士拿着针药到病房来给他打针。护士喊:&ot;十二床!&ot;老大爷没一点反应,护士又喊了一次:&ot;十二床!&ot;老大爷还是没有反应,他认为不是叫他,他不叫十二床,他叫王伯唐。护士生气了,对着老大爷喊:&ot;老头!叫你呢!&ot;老大爷不好意思说:&ot;噢,你是叫我?护士同志你搞错了,我不姓十,也不叫二床,我姓王,叫伯唐,叫王伯唐,不是王八汤啊。护士同志叫我有什么事?&ot;护士又气又好笑,说:&ot;给你打针,把裤子脱下来!&ot;王伯唐立即解裤腰带,呼腾把裤子褪到脚脖子,他的裤子里面没有裤衩,光溜溜地立在护士面前。护士转过脸说:&ot;提起来!趴下!&ot;王伯唐立即把裤子提起来,转身趴到床上。护士转过脸来,用一根指头勾他的裤腰,把他的裤子勾到露出屁股,护士一边勾,一边轻轻地骂一句:&ot;畜牲。&ot;&ot;贫农!&ot;老大爷听成了出身,扭头骄傲地回答。护士忍不住噗哧笑了。老大爷以为她不相信,又扭转头说:&ot;真的,骗你是王八蛋!&ot;护士连腰都没弯,站着就把针头噗哧扎进了贫农老大爷的屁股,滋地一下把一管青霉素都推了进去。老大爷痛得差点晕过去,他忍着痛对同病室的人说:&ot;贫农都这么痛,要是地主富农,这一针下去不完了!&ot;全场人一笑就饶了他。

&ot;碰上什么好事啦?这么乐?&ot;&ot;没什么,没什么。&ot;

葛楠翻了他一眼,神秘什么。

吃完饭,沙一天就进了书房,在桌子上铺开稿纸,拿起笔,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临写了,他又放下笔,靠到椅背上,双手抱住了后脑勺。

&ot;一天,你在做什么呢?我买了两个西瓜,有好些日子没去看你爸了,晚上咱们去看看你爸。&ot;

&ot;哎。&ot;沙一天立即收起纸笔,葛楠能主动提出去看他爸,那是求之不得的事。锅炉工和市长,距离是大了点。他爸对他和葛楠的婚姻曾经发表过某种看法,说你小子别上了两天学就不知天高地厚,你找这么个高官家的小姐,你准备侍候她一辈子啊?人家能跟你正经过日子?这些话不能说对沙一天没有影响,他从来不敢主动要求葛楠回他家看他爸,反倒是常常主动提醒葛楠该回她家看看她爸妈。葛楠早就发现了他的这种底气不足的自卑,她没有点破,这会让他更加尴尬,更加失去自信。她特别注意这一点,经常提醒自己别忘了做儿媳的责任。

沙一天主动提起两只西瓜往外走。

葛楠说:&ot;咱骑车去,一人车筐里搁一个,晚上也凉快。&ot;沙一天关切地问:&ot;你累不累?&ot;

葛楠知道他是哄她,说:&ot;我又不是什么娇小姐,骑车你不定赶上我。&ot;

沙一天说:&ot;这倒是。&ot;

沙一天和葛楠上了路,沙一天一直骑在前面,没与葛楠并行。葛楠在后面看着沙一天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个意念,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尽管她与沙一天在一个局里待了五六年,结婚后,她发现她并不完全了解他。沙一天从来没有对她敞开过心扉,她并不想插手过问他们社里的事,可他忧,总是独自一个人躲着她忧;乐也是独自一个人偷着乐。从来不愿让她介入他的内心世界,与他分忧,与他共乐。葛楠把这些理解为他的自尊心强,解释成家庭出身的差异,下意识的自卑。葛楠更注意自己的言行,给他更大更多的空间,给他更多的自由。但是这些天,她感到他心里有大事,跟他那天晚上看的那份材料有直接的关系,前两天,总是闷闷不乐,躺床上也在沉思。今天又一反常态,从里到外一身乐。葛楠在一旁悄悄地观察,不给他一点干扰。

沙一天是乐,发自内心的乐。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的智慧会在办公会上突然喷发,发挥到极致。会前他是认真地做了准备,他的脑子一点不笨,真笨不可能当局党办副主任,也不可能直接让他去南风当社长,耍笔杆搞材料是他的长项。他把章诚的方案搞熟后,准备了一份意见,肯定他的超前意识,肯定他对市场的中肯分析,肯定他的改革精神,但是他认为出版社要摆脱目前的困境,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改革不能局限在发行部,应该从全社编、印、发整体来思考,否则,光是发行改革,编辑部、出版跟不上,孤掌难鸣。会前他只是想到这些。到了会上,其他社领导发言后,在他做拍板总结发言时,他先谈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意见,提出了这个笼统想法。当他说到我们能不能思想再解放一点,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的时候,浑身突然激情澎湃,脑子里涌起万千思绪。他的嘴好像成了一个单纯的说话工具,新的思维不期而至。他说我们现行的机构能不能打散呢?编辑部、出版科、发行科能不能重新组合?沙一天说出这两句话,他发现在场的社领导都突然精神起来,都把那急切的目光盯住了沙一天。社领导们的专注与振奋更激发了他的情绪,更激活了他的思想。他接着说我们必须打破大锅饭,把每个人的积极性创造性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什么东西最能调动积极性,还是利益。过去我们只重视思想工作的驱动作用,不重视制度和利益的驱动作用,忽略,甚至放弃利益的驱动作用。今天我们要利用这个利益。我们能不能让编辑部与编辑部之间来个比赛,来个竞争?出版、发行人员能不能直接配到编辑部去呢,这样编辑部就可独立进行生产经营。沙一天看到社领导们都新奇得睁大了眼睛,他心里就更有了底,他们被他征服了,他们谁都没想到过,连听都没听说过。他继续说,我们就是要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为什么我们不能让每个编辑部向出版社承包呢?把各项指标都定到编辑部,首先叫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同时给社里创造利润。效益好的你就多得,效益不好的你就少得,没有效益的你就不得!真正体现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做到干与不干不一样!多干少干不一样!干好干坏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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