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山在长春候车期间,又做了几个漂亮“活”,虽然收获不大,可他毕竟不虚此行,一是在那些小饭店里他摸了一个干部的钱夹,得款三十多;二是他到了长春火车站候车室,又掏了一个农村老大爷的搭裢。里面虽然没有什么钱包钱夹之类的东西,王同山却得到了一些布票和粮票,那时候票证也就是钱。他知道这些票证如果带到黑龙江,也许会作为他进山给朋友的一点“见面礼”。
火车在深夜时分继续向北隆隆疾进。
王同山坐在硬座车厢的角落里,在昏黄的灯影与往来穿梭的旅客中间似睡非睡。车厢里飘荡着呛人的蛤蟆赖烟的气味,让他刚刚打了个瞌睡马上就呛醒了。他走南闯北,从来就没有坐过这种劣等的客车,不但车厢狭窄破旧,而且旅客十分拥挤。不过他又喜欢这种环境,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利用夜间睡觉的机会“作活”。他知道列车员一般在进入夜间行车的时候很少露面,再加上这种旅客拥挤得有些让人吃惊的车厢里,他肯定会如鱼得水。
不过,王同山觉得必须要在下半夜才能上手。那时候人困马伐,走长途的老农和跑短途的工友们,还有那些前往黑龙江办事的干部们,大多都会在子夜过后昏昏而睡。
王同山必须要抓紧时间在前半夜里睡觉,这样后半夜才有精神。
想到自己今夜要在这车厢里作“活”,首先要先选好目标才行。不然到时候如果他随便下手,肯定会“冷手抓热馒头”,弄不好还要打草惊蛇,既得不到物,也得不到财,到头来还会被人发现。有了这种思想,王同山便坐在人丛里用他那眼睛悄悄的四处扫描。忽然,王同山发现了一个妇女。这女人的样子很引人注目,一个人呆呆坐在他对面的座席上,眼神似乎有些发直。附近许多旅客都在那里吃饭,可就是她一个人不吃。有时她也对身边吃饭的人瞟上一眼,但她惟独不肯放开胸前的双手。这些年来王同山一直在外边闯荡,他旅途中下手的大多也都是一些女人,因为女人在一般情况下会显现出弱者的诸多特点,譬如她们衣袋里的钱一般比男人的好偷,而且一旦在她们身上下手,麻烦相对会比较少。在人多的场合里妇女不敢声张,有时即便发现了行窃的人,她们也肯于花钱买平安,决不敢在行窃者尚未离开现场时就声张报案。等等。王同山正是研究透了这些女性的特点,所以他才喜欢袭击女旅客。当年他13岁的第一次作案,就选中了苏州菜场上一个正在买菜的女工下手。
今天夜里,王同山在那节车厢的所有旅客中仔细观察了许久,尤其是那些令人讨厌的东北大汉们中间,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双手抱在胸前的女人,当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王同山看出这穿着一件蓝色男式中山装的女人,三十多岁,短发,黑红色的脸膛上有几颗淡淡的雀斑。没有姿色的女人好象第一次出远门,所以她把一只灰凡布口袋紧紧不舍地放在自己的双腿之上,两手把那布口袋一刻不疏忽地抱在胸前。这女人有时还警惕地左顾右盼,只要她身边有旅客穿行或起身,碰到她身上的布包时,都会引起女人的格外警觉。王同山一眼便能断定,这位女旅客手里紧抱不放的布口袋里,肯定有一笔至关重要的钱物,不然她就决不会连上便所,也要把那口袋警惕地带在身上。他猜想口袋里肯定放有值钱之物,十有八九是人民币!
想到今夜他在火车上有可能遇上个“大主”,王同山刚才的睡意忽然不见了。精神重新振作起来以后,他开始在心里悄悄谋划如何才能把那女人的布口袋弄到手里。至于他得到这口袋后如何逃出车厢,倒也不难,因为在这人流拥挤的车厢里作案,一般情况下只要他在盗窃时不发生意外,那么逃走时只要列车到达某一车站,他便可以随着混乱拥挤的客流顺利逃到月台上。至于到达某一车站的月台上后,便就是王同山的自由天地了。现在他感到不安的是,无法知道这女旅客究竟在哪一个车站下车?
卷五洗心革面·两年大流窜
第41节下关东的小偷有良心(2)
火车继续在寒冷的冬夜里向东北方向驶去。在迷迷蒙蒙中,王同山似乎发现女旅客也在打盹儿。火车的颠簸和震动让车厢里的人们都失去了刚才的嘈杂和混乱,一个个东倒西歪,昏昏沉沉,即便十分警惕的女旅客这时也陷入了梦乡。王同山早已悄悄接近了他的目标,刚才有人上厕所时,王同山就趁机调换了座位。不久他就挨近了那似醒非醒的女人。依王同山以往的扒窃经验,最好在子夜过后再对她下手为宜,因为凌晨时分是人最想睡眠的时候,这时的人往往最缺少防范意识和能力。可是,他又必须尽快下手,因为不久前他隐隐听那女人对车厢里经过的列车员问了一句话:“同志,到哈尔滨还有几站呀?”
如果她确是在哈尔滨下车,那他就必须尽快下手。不然再过一个多小时,车便到达了哈尔滨车站。如果女人下了火车,再想偷她就有些困难了。不过即便在飞驰的火车上想窃得这女人怀里的布口袋也决非易事,因为王同山从没见过这样紧紧护住怀里东西不肯放手的人。万一他把那布袋偷了下来,女人惊醒后发现怀里的布袋不见了,肯定会在车厢里大声叫喊。那样的话他就很可能暴露。
为了万无一失,王同山必须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悄悄实现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