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啥情形偏偏反了过来,灾年里,几个丫头反而长得比小子们还好,这是什么世道!
王有才倒是对自己媳妇说的话不以为然:&ldo;能有啥门道,随三哥呗。你没和三哥一起长不知道,她这天生白白嫩嫩像足了三哥小时候,一看就是他的种。倒是春枝儿可怜,随谁不好随她妈,黑不溜秋的。&rdo;
邓翠兰轻轻啐了王有才一口:&ldo;你倒是想得开!我就不信全是随她爸,你看三蛋儿四蛋儿多精神的俩小子,最近都饿得走不动了,连玩的心思也没有,成天炕上躺着;那个冬枝儿,我看她随她姐走路很有劲呢!那小腿跑得哟。&rdo;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邓翠兰又补充了一句:&ldo;挨饿的人不是她那样儿!那双眼珠子咕溜溜的,别提多精神了。&rdo;
王有才懒得和她争,没见过王卫国小时候的人是很难理解这件事:&ldo;那你说,谁给她吃的?你好歹也是个大人,可别学秋枝儿赖那边院子里的几只鸡。&rdo;
&ldo;肯定是春枝儿!除了她还能有谁?她爸妈寄回来的东西她们捞不着,听说上次来的坐大吉普的俩小子也没露脸过了,那就是吃春枝儿的。春枝儿这丫头浪着呢,地里做活的时候前后几个小伙子围着,比她那个妈还骚!平常我就冷眼瞧着打听着了,那几个小伙子和惯了汤似的,有啥好的都给她吃,养个妹妹还不容易?再艰难点也不要紧,直接脱裤子卖呗!&rdo;
王有才不知道自己媳妇哪来这么大怨气:&ldo;你咋了,春枝儿惹着你了?这丫头心眼子是多了点,也不至于你说的那样。&rdo;
&ldo;她咋没惹我,天天红口白牙地咒咱们儿子呢,小小年纪毒得嘞,随那个刘金玲!不是我说,我娘家村子里去城里做保姆的人也不是没有,有几个能像刘金玲这样能耐的?谁知道是不是白天做保姆,晚上做奶妈!&rdo;
王有才吓了一跳:&ldo;这话你可别对外头说去,这是污蔑罪,要蹲大牢的!&rdo;
&ldo;我傻呀?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rdo;邓翠兰悻悻地:&ldo;我也就在你面前过个嘴瘾,平常还不是要哄着这对大能人,好给咱们儿子多弄点好处?&rdo;
王有才松了一口气:&ldo;你还知道就好。不早了,赶紧睡。&rdo;
邓翠兰不甘心地翻了个身,忽然又翻了回来:&ldo;这样不行,你看看咱们儿子,都饿得一脸菜色儿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不吃点啥,以后长不开个子像个小老头咋办?&rdo;
王有才有些气闷:&ldo;你当我不想呢?这不实在没办法吗!&rdo;
&ldo;要不,咱们从春枝儿身上想想法子?&rdo;
&ldo;你要干啥?&rdo;
邓翠兰把嘴贴在王有才耳朵旁边,叽叽咕咕了一阵子。
王有才的脸色有些精彩,还好房里没灯看不出:&ldo;这……要是被她看到了不太好?&rdo;
&ldo;有啥不好的,这村子是她的?还不许其他人走了?&rdo;
&ldo;那你看着办,那人嘴牢靠不?&rdo;
&ldo;咋不牢,多年的好姐妹……&rdo;
日头高高挂在天上,然而这晚冬的日头并没有什么用处,充其量只是个摆设,天儿依旧冷飕飕的。
王春枝在地里挥汗如雨,手中的铁锹锤精准地钉在了地里冻成块儿的土疙瘩里,土疙瘩顿时被砸得四碎成沫,这个画面让她觉得很痛快,有种说不出的爽利。
旁边的人就没她这样享受了,一个个别扭地挪着身子,仿佛身上被浆住了一般。
大家都是穿着棉袄,可这种厚重的棉袄并不适合劳作,尤其是这种呵气成冰的天儿。
他们的小衣大多是破破烂烂的,起不到什么作用,棉袄吸了汗后一受冷,立即变得又硬又潮,非常不舒服。
而王春枝里头则穿着非常透气吸汗又保暖的&ldo;小衣&rdo;,这是程冬至特地进货的专业运动衣,假借叶淮海的名义拿了出来,她和大姐太婆每人都有两套。
运动衣的颜色不显眼,质地要上手摸才能摸出来,不过谁会去贸然摸女孩儿的小衣呢?这可是耍流氓的罪!即便是同性的姑娘婶子们也不太容易办得到,谁的小衣不是紧紧穿在里头的,哪会没事掀开给人看。
真要问起,大不了把高爱国招供出来,反正他最近来断尾村很勤,大家都在传他正在追求王春枝,可能事情也的确是这样。
至于王春枝,她看起来成熟老道,内心这方面却还是没开窍的。
那些俏皮的哄人手段,不过是她的一种本能与趣味,本身并不带什么更深层次的意味。她心里头想的只有传统的结婚生子,共同劳动过日子,并不在乎什么写情书看电影逛公园儿,那对她来说是很无意义且浪费的事情。
相个面看人合适就处呗!整这些没用的干啥?
所以,当程冬至问王春枝对高爱国是个什么看法的时候,王春枝思索了一会儿,只说了三个字:二傻子!
程冬至看了看王春枝的表情,决定近期还是不要问她这种问题了。
前不久乡里开了一次大会,反应了一些关于展开集体农作活动时过于僵硬化的问题。
比如好些社员都是有家务在身的,可是队里不许回家吃饭,非要限制在原地休息共同吃工饭,这就耽误了很多社员家里的事情,最终也影响到了社里的工分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