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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丁寿松眼睛一亮。有种什么东西在里面烧着推动着，他眼睛很快地往四面一扫，身子像影子那么一掠‐‐闪进了那个书房。

墙上挂着的许多表在响着，听来它们简直是在比赛谁走得快。有只把太性急了点儿，连身子都震得不住在那里摆动。只有几个闹钟摆出付庄严派头站得挺直：响音比它们大，就显得可以渺视一切的样子。不过座钟并；打算跟谁比赛，它只顾自己慢条斯理的‐‐的，达。的，达。的，达。

哪一只值钱些呢？

现在丁寿松没有工夫来替它们估价。他一眼就看中那儿只小的。他心狂跳着，差不多要蹦出嘴里来。手没命地哆索着，连东西都拿不住。他要把这几只表装进口袋，一下子又记起他衣袋里破了一个洞，于是他忙乱地往包袱里塞。

突然‐‐

&ldo;偷东西！偷东西！&rdo;

谁这么一叫‐‐公馆里的人全都哄了起来。

丁寿松眼前发一阵黑，耳边有放汽似的尖叫。他手脚软软的简直站不稳：仿佛刚才那种紧张劲儿‐‐把他全身的力气都消耗光了。那些高升高妈跟警察们在他跟前嚷着，七手八脚抓住了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太爷也跑了过来，他老人家跳着发脾气：

&ldo;你什么都容我不住，啊？连表都要拿我的走！你到底是何居心嗄，你！我什么事你们都看不得！你们怎么不去封茶店的门！怎么不把报纸都烧掉！啊？&rdo;

他眼睛偶然瞟到了一个警察脸上，那个赶紧立正：

&ldo;是！&rdo;

&ldo;什么事‐一哇啦哇啦吵什么！&rdo;丁秘书长露了脸，手里夹着一支雪茄。

那几个警察刷的一声：脚跟靠脚跟，小肚子吸进，胸部挺出。

&ldo;报告，这个人偷老太爷的表……&rdo;

侃大爷咆哮起来：

&ldo;我又不是巡官！‐‐告诉我做什么！……高福，高福！来！赶快打个电话到长途汽车站定小汽车！……真不晓得办的什么事！到这时候还不去定车子！什么事都要亲自吩咐！&rdo;

&ldo;回老爷！小汽车早就定好了。&rdo;

&ldo;什么！&rdo;老爷一下子感到了失败似的。&ldo;不早来回我的话！你办的什么事！&rdo;

秘书长一转身进去，这些警察就把丁寿松推到院子里，，一面揍着踢着，一面抓他走。

&ldo;走！局子里去！&rdo;

丁寿松脸上两片青的，眼睛下面肿了一块，那旁边还有几条红印。鼻孔里淌着血，手给抓住了不好去抹，只好勉强凑下脸去就着手背擦几下。腿子老弯着，带跌带拐‐‐好像他是给抬着走的。

这时候他反倒安静了许多。嘴里小声儿央求着，仿佛给搔着痒‐‐叫人别开玩笑的样子：

&ldo;呃呃，不要打不要打……&rdo;

他拼命赔着笑，看看左边一位，又看看右边一位。可是谁都没睬他。然后他觉得有点扫兴似地想：

&ldo;这个‐‐要吃多少时候官司嗄？&rdo;

第二十五章

这回事唐启昆全从玻璃窗里瞧得清清楚楚。

&ldo;做坏事的人总逃不过王法，&rdo;他自言自语着。&ldo;嗨，真该死：竟偷起东西来！&rdo;

他挺闲散地踱出来，瞧瞧地下‐‐看丁寿松有血滴在这上面没有。接着感慨地摇摇头，走进了里面客厅。他决计跟她们谈论谈论这件事。

温嫂子吓得几乎昏过去，把身子斜靠墙上，不住地摸胸口：

&ldo;啊喂，我的妈！怕死我了！不晓得怎干的，我一听说有贼就吓软了。……哎唷，哎唷！……这个倒头的，这个‐‐这个‐‐啊唷喂！……啧啧，一个人下流到这个样子！‐‐偷东西！……啊唷，我真再经不住吓了。刚才他不规矩：‐一往我身上动手动脚‐‐我已经吓得没得魂……嗨唷！……&rdo;

那位小凤子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ldo;那个丁‐‐不过是想跟你商量下子吧，&rdo;她瞟了唐启昆一眼。

&ldo;哪里！&rdo;温嫂子叫。&ldo;凤姑娘你晓不得：如今那些个男人才坏哩。只要稍为看得上点个的‐‐他们就钉着你望着，有的还来拉拉扯扯的。真是不要脸！你年青还不晓得哩。&rdo;

一听到别人说她年青不懂事，凤姑娘就扭了一下脖子，全身都带着活泼劲儿‐‐又嚷又笑地跟梁太太玩闹起来。她点着一支烟塞到梁太太嘴里硬叫她抽，一会儿又怪别人把它衔湿了，堵着个嘴直顿脚：

&ldo;唷！你赔，你赔！我不管！……喂，你们大家小心点个！‐‐梁太太摸着一对红中。&rdo;

老太太嚷了句&ldo;这倒头的丫头！&rdo;梁太太这就怕痒似地笑得全身都发起抖来。

这边唐启昆还谈着刚才那回乱子。他身子挺着，满脸发着光：好像发见了丁寿松的阴谋，抓他交给警察局‐‐都是他唐启昆亲手办的。

对面那位大嫂可总是很仔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她虽然什么大事都跟老二谈停当了，两叔嫂已经站在一条线上来挣扎了，她可总有点不自然。她眼珠子四面溜着，好像要找个地方躲身。一看见她儿子正站在阳光下面，一些白点子的灰尘慢慢扬着，她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