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声音吊得那么高,我想他是说给他的邻居们听的。他怎么不想想,我才头一回来,怎么就说到新房呢?怎么就把我当一家人似的?如果他这一辈子都这样编戏的话,那真要漏洞百出。不过也真难为他,事情一急,难免顾此失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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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的脸》第四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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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余小惠告诉我,那天她就在房间里,她还往地上扔了一本杂志。我说你为什么不出来呢?她说她爸爸不准她出来,怕她骂我,反而会把事情弄僵。我说你怕你爸?余小惠无所谓地笑笑,&ldo;我会把他当回事?&rdo;我便问余小惠,那你同不同意呢?余小惠一脸茫然,说:&ldo;不知道。&rdo;我说:&ldo;这怎么不知道呢?&rdo;她马上就生气了,&ldo;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你会把事情弄成这样?我知道个屁!&rdo;
她到底还是把我痛骂了一顿。就在我从她家回来的当天晚上,她便冲到我那儿去了,用脚踢我那扇刚刚修补过的门,进门之后又用脚后跟猛地将门磕上。她说他妈的憋死我了。她把一只手撑在蝴蝶状的后臀上,另一只手指着我,一边骂一边在我面走来走去。她的腿绷在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里,走来走去的特别像一匹健壮的母马。她说他妈的你王八蛋,流氓!她一口一个他妈的,骂得又泼又野。--你他妈的自己臭了还要搞臭我,还半夜跑到宿舍楼去,还装疯卖傻大喊大叫,怕别人不知道是吧?想弄成既成事实是吧?好了,现在我跟你臭到一起去了,要嫁给你了!你得逞了!你以为你真得逞了?你知道你头上有几顶绿帽子吗?我告诉你,就是跟你结了婚,我还会叫你再当王八!叫你把王八当到底!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按理说一个戏曲花旦本应是程式化的,温婉而优雅的,但我理解一个愤怒的人。因为她总在走来走去,那种令人激动的震颤就在我眼前,就挂在我的睫毛上。我又不可遏止地膨胀起来。我伸出一条手臂,等她走过来便拦在她腰上,把她搂上了床。她并不管我的手在做什么,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床上,她的心思似乎只在嘴上。她的嘴不停地骂着。她不管她的身体。我解她的纽扣她就让我解,我给她脱衣服她就让我脱。我推她的肩要她把背扭过来,她便顺从地把背扭过来,等我松开胸罩搭扣之后才扭回去。我解她牛仔裤时让她躺在床上,用手托着她的腰,她自已把腰抬起来,又伸直两条腿,使我脱得非常顺利。我们各做各的。我摩弄她的时候她还在骂我,但语气已经不连贯了,不断地被自己的喘息声打断,如同一个一边说话一边奔跑的人。我的手像一根鞭子似地驱赶着她,使她的喘息越来越急促,使她的身体像蛇一样扭起来了。她想拨开我的手,但自己的手却绵软无力。她似乎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她说你、你干……干什么呀,你……别、别动,人家,正在、在……骂、骂你呢!我说你骂吧。我用膝盖分开她的大腿,进入她滚烫的湿漉漉的深处,她浑身一挺,闭上眼睛,边喘边说,噢!你这个,流……氓!
现在余小惠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老铁街,呆在她那个房间里。白天不去剧团,晚上也不跑场子唱歌。我去了她也不愿意出来,老余叫她,她才出来,见了我也是不冷不热,懒洋洋的。老余说你们今天去办结婚证吧。她皱皱眉头说:&ldo;急什么?改天吧,今天我不想动。&rdo;老余再说,她便把脸跌下来,转身就回房里去了。老余没办法,便对我说:&ldo;要不你先作些准备吧,铺的用的,该有的总是要有的,这事反正都说好了,就是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要紧的。&rdo;
我去过几次,基本上都是这样,余小惠都是懒洋洋的,不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电视,就是有一页没一页地翻一本娱乐杂志。我涎着脸跟她说话,她动不动就用白眼珠翻我,说,无聊。要不就冷冷地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她的爽快和热情都不见了,都从她身上溜走了。当然,我不怪她,我有什么资格怪她呢?
她没到我那儿去过几次。我觉得在去不去我那儿的问题上她似乎很矛盾,她是想去又不想去,不想去又想去。有时候老余要她去她却偏不去。老余说你应该去,看看房子搞得怎么样啊,还要添些什么东西啊,也免得小徐一个人忙不过来。她说我去了他才忙不过来呢。老余大约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一片苦心,认为我和他女儿应该像一对恋人,大大方方地到处走一走,不但要去我那儿,还要去剧团,去商场,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在恋爱。但余小惠说,演戏给人看呀?我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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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的脸》第四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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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余又生出了一个主意,他说要不我们先订一个婚吧?办几桌订婚酒,把亲戚朋友都请来,把你们双方的领导同事也请来,吃一吃喝一喝,大家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是不是?谁还会说什么呢?人家还会像以前那样看你们,不会低看你们的,是不是?但余小惠又不同意,她说还是演戏。老余说我是为你们的名誉着想啊。余小惠说,演戏就能把名誉演好了?我不演。
我想她骨子里还是不愿跟我结婚,她巳经很讨厌我了。然而出人意料的,她又会突然跑到我那儿去。这样的事大约有过两次,两次都是晚上十点以后,她轻轻地敲我的门,轻得只让我刚好能听见。我开门后她便飞快地闪进来,带着一股风,像做贼一样。我真搞不懂她。我当然希望她来,她越是这样,我对她的欲望越是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