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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第1页）

院长愕然：&ldo;开会前你就把判决书写好了？你怎能这样？&rdo;

从理论上讲，需经审判委员会讨论的案子，在审判委员会未讨论决定前，原被告谁胜谁负仍然是未定数，所以一般都是等会议定了之后才正式拟写判决书。牛刚强这种做法违反了常规，但从法律程序上却挑不出毛病，因为法律上并没有规定判决书底稿到底是应该在会前写还是会后写。而且，有效的法律判决书是要打印、签章的，审判人员不管怎么写，只要未经主管批准并正式打印成文加盖公章，都没啥用。

院长的质问显露出明显的不满，牛刚强不动声色，胸有成竹地说：&ldo;我是怕您太忙，找您一回不容易，所以先把稿子拟好。审判委员会绝对是公正无私、依法审判的，根据事实和法律，绝对不会有第二种结果。&rdo;

院长又瞪了牛刚强一眼，牛刚强的做法虽然有些唐突，但话说得很顺耳，院长戴上老花眼镜，一目十行地把判决书看了一遍，掏出笔唰唰唰地签上了他的大名。

牛刚强接过签发完毕的判决书，立即觉得千斤重担从身上卸下了下来。他忍不住朝院长低头鞠了一躬，说了声：&ldo;谢谢。&rdo;然后急忙离开了会议室，身后，他听见院长咳了两声说：&ldo;接着来，下一个案子轮到谁了……&rdo;

回到办公室，正在装订案卷的小许见牛刚强回来，略显吃惊地问：&ldo;完了？&rdo;牛刚强点点头。

小许从座上立起，趋到牛刚强身侧，急促中有些惊讶：&ldo;怎么这么快？我估摸这个案子怎么着还不得折腾上半天？结果怎么样？&rdo;

牛刚强长吁一口气：&ldo;同意合议庭的意见。&rdo;

&ldo;我的妈呀，真不容易，整整两年啊，别说程铁石了，再拖下去连你都得搭进去。行了，这下总算见着天了。&rdo;

看看表还不到十点，牛刚强决定乘热打铁，一鼓作气把这件事彻底了掉，便拿着判决书到打字室打字，然后又去盖章、报档，忙到十二点，判决书已经搞好，可以随时宣判了。

吃过午饭，牛刚强想在办公室小歇片刻，刚躺下还没睡着，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了起来。他颇不耐烦地打开房门，不由一愣，进来的是女行长，她身后跟着天地律师事务所的主任老姜。

一见他们找上门来，牛刚强马上就明白，他们肯定知道了判决结果，这是来找事了。他不动声色地问：&ldo;有事吗？&rdo;

女行长昂首走了进来，不邀自坐，还拍拍身旁的沙发招呼同来的老姜：&ldo;来，坐下。&rdo;

牛刚强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彻底打消了睡意，坐到办公桌前，等着他们开口。

《越轨诉讼》第七章（21）

&ldo;我们那个案子定了吗？&rdo;女行长倒也爽快，开门见山就问。

牛刚强说：&ldo;这种事你别打听，我也不好给你讲，这是纪律。如果定了，我会通知你们。&rdo;

女行长说：&ldo;当着明人谁也别说暗话，我知道你们开会定我们败诉，这不行，你得给我讲出个道理来。&rdo;

牛刚强反问：&ldo;你怎么知道我们开会定你们败诉？谁告诉你们的？&rdo;

老姜先给牛刚强递烟，牛刚强摇摇头拒绝了，他就自己点着抽了一口，然后才说：&ldo;牛法官，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下就别绕弯子说话了，如今那里还有不跑风漏气的会？你也别追问我们听谁说的了，我们来是想向您反映一个问题。&rdo;

作为老律师，老姜同牛刚强很熟，话又说得客气，牛刚强也不好跟他正面冲撞，用和缓的口气问：&ldo;这个案子你们的代理人不是马丽芃嘛？她怎么没来？&rdo;

马丽芃出了那档子事后，害了自己，坑了何庭长，等于把银行打这场官司的王牌本钱输光了。家里她丈夫脸上实在挂不住，狠揍了她一顿，还闹着要休了她，婚虽然最终没有离，可也折腾得她身心交瘁，出不了门，上不了班。女行长还不依不饶，追到她家里丧门星、败事精地臭骂一通，并宣布解除聘约，不再让她担任法律顾问了。

这些事牛刚强虽然并不十分清楚，但马丽芃无疑成了银行脸上的疮疤，他故意这么问，果然让女行长跟老姜都十分尴尬，脸红了又红，攻势也受挫缓慢了许多。

老姜瞅瞅行长，见行长板了脸不吭声，知道是逼他说话，干咳了一声，对牛刚强打听马丽芃的话避而不答，仍循着自己的话头走：&ldo;这个案子虽然会上定了，判决书不是还没打么？我们来找您商量一下，能不能暂缓几天，暂时先不下判决，案情有点变化。&rdo;

老姜这么说，牛刚强不能不有所重视，作为审判员，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经手的案子发生错判，尽管从目前掌握的事实来看已成定局，如果被告银行真的能拿出足以否定现有事实的证据，他不能置之不理。

&ldo;你们是不是又有新的证据或新的发现？要是有，可以交给法庭，你们的要求只要是合情合理有合法的，法庭当然可以予以考虑。&rdo;

牛刚强的答复，无疑令老姜鼓舞，也让女行长振奋。女行长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扑到牛刚强跟前，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和口中刺鼻的烟臭味一股脑朝牛刚强卷来，牛刚强忍耐住了伸手掩鼻的本能，那样，对眼前这位女士未免太不礼貌了，但她的味道又太冲，牛刚强只好悄悄朝后退缩，稍稍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