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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黑头说：&ldo;那你这颗梨我就永远不吃，供起来天天看。&rdo;

赵雅兰说：&ldo;不吃，梨自己也会蔫，到时候就怕你连看都懒得看。&rdo;

黑头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罐可乐，拉开，递给赵雅兰，自己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沉默片刻，闷闷地说：&ldo;别说懒得看，到时候恐怕我连看一眼的份都没有。你大伯要是知道你跟我这种人在一起，能答应才怪。&rdo;

赵雅兰说：&ldo;那要看我愿意不愿意，我愿意的事谁也别想拦得住，别说我大伯，就是我亲爹也管不了。&rdo;

黑头问：&ldo;那你愿意不愿意？&rdo;

赵雅兰说：&ldo;明知故问，不愿意我老跟你混啥？你又不给我开工资。&rdo;说着，羞赧地将头埋到了黑头的怀里。黑头顿时呆了，心象充满了氢气的气球，轻飘飘晃悠悠地往上飞，眼前的景物恍恍惚惚变成色彩斑斓的一团，喉头象堵了一团热血，热烘烘地发哽。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轻轻揽住赵雅兰的肩，小心翼翼地把唇贴在她的发际，轻声细语地说：&ldo;雅兰，我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对你好，否则我就……&rdo;

《越轨诉讼》第三章（2）

赵雅兰捂住他的嘴：&ldo;别罚咒，我信，不信我还能对你这样吗？&rdo;

黑头不再说话，只是用嘴、用脸，在她头顶、发端摩娑着，柔情密意让他只想哭。夕阳将金黄色的光轻柔地洒在他们身上，晚风软软地抚摸着他们，他们失去了时间概念，直到夜幕降临。几个瞎遛的闲汉冲黑头跟赵雅兰怪声怪气地吆喝：&ldo;嘿，哥们，该回家了。&rdo;另一个说：&ldo;在这儿多没劲，回家去滚热炕头多过瘾。&rdo;

要在过去，黑头早就冲上去让他们满地找牙了，今天他却宽容地笑笑，扶起赵雅兰说：&ldo;走，咱们该吃饭了。&rdo;

赵雅兰顺从地挎起他的胳膊，两人款款而去。

&ldo;咱们吃西餐吧。&rdo;黑头建议。

&ldo;西餐太贵，随便找个小饭店吃点就行了。&rdo;

黑头没有听她的，领着她来到了装修典雅的喀秋莎西餐厅，他把这顿饭看成他与赵雅兰人生新的象征，一种纪念，决不能马马虎虎。两人在火车包厢式的雅座坐定，心里都有些异样地激动，过去他们没少在一起吃饭，可今天这顿饭的感觉绝对不同，二人之间似乎有一种心灵相通的默契，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都知道，从今天这顿饭开始，他们将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他们的关系已经升华到了一个可以决定他们一生幸福的新阶段。温柔的灯光，曼妙的乐曲，更为这间餐厅的气氛增添了浪漫柔情。

黑头点了水果沙拉、披萨馅饼、清蒸虾排，又要了一瓶意大利红酒。他举起酒杯，说：&ldo;为我们的未来，干杯！&rdo;赵雅兰二话没说，跟他碰了杯，然后一口喝下了杯中的酒。

&ldo;第二杯酒祝程大哥早日脱离苦海，官司打赢！&rdo;

赵雅兰没有举杯，黑头错谔：&ldo;怎么了？&rdo;

赵雅兰说：&ldo;今晚除了我们俩，不许提任何人的事。&rdo;

黑头明白了她的意思，说：&ldo;好，今晚是我们的，别的人别的事不提也罢。这一杯酒祝我的人青春永在、万事如意。&rdo;赵雅兰端起杯跟黑头碰了一下，干了。

赵雅兰斟满酒，端起来，直瞪瞪地看着黑头说：&ldo;这一杯祝我们永远幸福，永不变心。&rdo;

黑头又加了一句：&ldo;白头偕老，儿孙满堂。&rdo;

赵雅兰说：&ldo;想的美，胡说八道。&rdo;说是说，还是跟他干掉了杯中酒。

吃过饭，黑头骑着车送赵雅兰回家。赵雅兰的双臂搂着黑头的腰，头枕着黑头宽厚的脊背。黑头把车蹬得飞快，赵雅兰问：&ldo;黑头，你说啥是幸福？&rdo;

黑头说：&ldo;一句话说不清楚。&rdo;

赵雅兰说：&ldo;幸福其实就是一种感觉，比方说，这会儿，我跟你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跑，就是幸福。&rdo;

二

程铁石下了公共汽车，略微辨认一下方向，踩着路灯洒下的昏黄的光斑朝旅馆走。下午跟晚上，他同博士王一块研究写那份告状材料，写完了，两人都满意了，又去打字、复印，全都搞好了之后，他同博士王胡乱吃了点东西，为了让博士王早点休息，他就告辞回旅馆。夜晚的风已带上冷峭的寒意，行人寥寥，程铁石低着头，看着地上随着脚步一会儿变长、一会儿变短、一会儿铺到前头，一会儿又溜到身后的影子。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悠长、乏力，象受苦人的哀叹。近处的楼房里，传出电视广播声、训导孩子的斥骂声，给死寂的夜晚添加了几许活力。

黑头这会儿也许又去送赵雅兰了，也许已经回到旅馆，正在看电视。由黑头又想到博士王，心里不由涌起一丝内疚。拟稿改稿时博士王的态度非常严肃、认真，逐字逐句地推敲、修改，似乎撰写的并非程铁石的告状信，而是他自己的博士答辩论文。博士王的认真、严谨，让程铁石感动。迄今为止，程铁石没有给博士王送过一分钱的东西，中午几个人一块吃饭，最终还是博士王付的款。这年头，象博士王这样不谈钱、仗义助人的人真是不多了。程铁石感到自己很幸运，在身处绝境时，能遇见象黑头、博士王这样的朋友，没有他们，在这举目无亲的大东北，他只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