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娅扶着额头,叹口气,“我怎么会埋怨你?应该是我的错,也许,如果我陪你去……”
“没有关系,我其实很庆幸双手买了保险呢,看来我很有远见!”
白绒笑,对方却笑不出来。
蕾娅叹气,望着她,苍白容颜在室内冷白灯光下更显病恹恹,看起来简直比白绒还沮丧,白绒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安慰对方了。
欧佩尔趴在病床边,摸摸那只完好的右手,“莉莉安,不要难过。”
“我不难过。”后者拿起水果吃上两口,漫不经心道,“对了,蕾娅,暂时别通知纳瓦尔这件事,记得吧?昨晚手术前我已经提醒过你。”
“我记得,不过为什么?”
女孩移开目光,盯着墙面吞吞吐吐道:“你知道的,他最近忙……而且这没有必要,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我现在只需要等康复就行了。三天后等我出院我再亲自打电话告诉他,好吗?我有话想单独跟他聊。”
蕾娅面露犹豫,“可这件事需要解决。”
还能怎么解决呢?
白绒一听,半玩笑半正经地板着脸,“你如果先告诉他这件事,我马上给你表演我怎么气晕过去。”
“?”
蕾娅困惑地看着这女孩,无法理解她的思路,起身,果决道:“好,不用等安德烈了,我自己现在就去解决这件事。”
·
白绒没关心蕾娅后来去做了什么,事实上,她已经不再关心发生的事了。
两天后,她在卧房里匆匆将衣物整理好——用目前还能使用的右手,只带上最常穿的几件衣裙和身份类证件,盖上乱七八糟的箱子,留下法语写得歪歪扭扭的一封信。
天还未亮,她踮起脚尖,从古堡的一道侧门绕出去,拎着一个轻便的箱子离开了。
由于赶着乘飞机,走得匆忙,很多不重要的行李都没有带上,也来不及去邮寄,只能留下。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劳拉能帮她收拾干净,将遗留的所有物品通通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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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手并没有那么痛。
刀刃在手腕上划过时的刺痛、麻醉作用消失后的持续性胀痛……都比不上她恍悟自己原来不是一个值得被喜欢的人时,那种滋味。
这夏天不过是一场醉酒,现在到了酒醒的时候。
她会离开他。
但她不会忘记他的。
再见了,古堡里的王子,优雅的王子,她永远也不会是他的公主。
她只是一个心理阴暗的,失去过记忆的坏女孩。
离开时,夏末清晨的雾气笼罩着美丽古老的城堡,河边杉树下的吊床被水雾濡湿了,铃兰花朵垂下露珠,灌木丛旁的木桌上空空荡荡。远处的葡萄园静谧无声,一轮月亮还悬挂在淡蓝色的天幕上。
花园里,这季节最后的玫瑰衰败地垂在栅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