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上松了口,干枯的手指触摸着郑伟的脸,&ldo;伟伟,你回来了?你终于肯叫我妈了!你不恨我了?你原谅我了?!&rdo;
郑伟点着头,&ldo;妈,今天你生日,我回来陪你过生日。&rdo;
&ldo;是么?我生日?&rdo;
见她的情绪稳定下来,郑伟才看向他的父亲,他站在那里,虽然身材瘦小,却有着仿佛能撑起天地的气势。
……
收拾好杂乱的房间,又帮父亲处理完伤口,郑伟重新回到母亲的房间,锁上了门。
他蹲下,仰头望着她呆滞中满是哀伤的眼睛,&ldo;妈,我给你看样东西。&rdo;
他拿出照片,放在她手中。
她呆滞的眼中马上有了焦距,然后,她猛地抢走了照片,眼泪从她干涸的眼眶涌出。
他看着她微笑,手指握成了惨白色。
五年了,自从那个男人被判了无期徒刑,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坚持不送她去精神病院,担心医院的人不会细心照顾她,这五年,他给她最好的照顾,最小心翼翼的呵护,可是她心里却只惦记那个在她二十五岁时,抛弃她出国,在她四十岁时,又回来找她的男人……
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毁了她的婚姻,毁了她的生活,可她还是只为他流泪……
是爱,是孽,还是注定了,情深,缘浅?
陪着母亲聊了很久,等到她在药物的镇静下睡着,郑伟收起了照片,为她盖好了被子,拉好了窗帘,无声无息离开房间。
下楼时,佣人已经把一桌饭菜都摆好了,父亲坐在桌前等着他。
&ldo;过来吃饭吧,小吴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rdo;
说着,父亲还把桌上的糖醋鱼生硬地推了推,好像怕他没有看到一样。
这五年,郑伟眼看着父亲一日比一日苍老,以前那张写满阶级斗争的脸,写满了霸权主义的脸,现在刻上的都是一个老人花甲之年的孤独。
有时候,郑伟甚至有些怀念那个天天把&ldo;子不教,父之过。&rdo;挂在嘴边,时时把棍棒举在手上的那个严父。
虽然年轻气盛时,他对父亲,气过,怨过,叛逆过,反抗过,但他始终知道他们是至亲,血脉里流动着相同的血液,就算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他相信,向来霸道的父亲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打骂他,肆无忌惮喊着‐‐
&ldo;你要是还想再叫我一声爸,就跟那个女人断绝来往。&rdo;
&ldo;你给我滚!……你!你……走了就别回来!&rdo;
&ldo;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你是死是活,你毁在那个女人手里,都跟我没关系!&rdo;
他摔门就走,断绝关系的话张嘴就说,根本不顾及父亲的感受,因为在他心中父亲的肩膀虽然瘦削,却没有什么事是他无法承担的。
他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击垮父亲的坚韧和强势,却忘了再坚韧的男人也是人,是人都会有不能承受之痛。
想起几天没回家吃饭了,虽然没有什么胃口,郑伟还是坐在饭桌前,陪父亲吃着饭,聊着天。&ldo;爸,叶正宸又推荐了个精神科的医生,美国回来的,明天我请他来家里给妈看看。&rdo;
&ldo;哦,好!&rdo;父亲连连点头。&ldo;你妈的病情最近好像又严重了,刚才连我都不认识了。&rdo;
&ldo;她可能是暂时情绪不稳定,过几天就好了。刚才我跟她聊天,她又想起很多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