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天帝抬头,伸手搭向身边妙妙的肩:“怎么样,选择原谅我吗?”封殊一怔:“天帝,你怎么下来了?你不是不能远离天庭?”“我的分│身,看上去比本体小了很多。”见逗他失败,天帝收回手,反应过来的席妙妙看了看这个目测只有初中的少年,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被调戏了。封殊坐到两人中间旁边:“天帝找我有事?”封殊一回家,她因为身边有陌生人而紧绷着的心也放松下来,他熟练地牵起她的手,指指相扣进去,这个动作每次都做得极为认真,彷佛是一种仪式,牵了,就不轻易放开。“你私自下凡,不申报,其他人不敢下来抓你,就只能我亲自来了。”“抱歉,事急从权,我走的时候给你寄了信。”“是么?”上神的信,天帝是不会看的,如非必要,连他本人的脸都不是很想看见,他飞快转移话题:“什么急事?”封殊唇角微弯:“见我媳妇。”他的语气温柔而笃定,面对天帝的冷嘲热讽,也没有丝毫动摇。席妙妙很想找个洞钻进去,然后好好感受漏进心坎里的蜜。天帝拙不及防被秀了一脸恩爱,仍然很镇静,眸光挑着一丝‘睥睨愚蠢的人类’之类的疏离:“你总不能一直留在凡间,凡间自有自己的秩序与规矩,像你和伏云君下来,稍有异举,都会打破凡间现有势力的展面,这也是神仙下凡要经过众神之墓的原因。”神仙,说自由,很自由,没人管你,喜欢玩自闭的,关起门来玩个几百年不见人,没人会来理你。说不自由,也要按着规矩来行事,且颇有官僚主义,喜静不喜动。封殊垂下眼帘:“我要陪她终老,她有生之年,我都会陪在她身边,只是这个日子的话……没多久。”妙妙已经二十五岁了,顶天也只能够再陪她一百年。对上神还是天帝来说,都只很短的一段时间。虽然战神凶名在外,但封殊是个很守规矩的人,而且绝大部份时候都很听天帝的差遣,如无必要,更不会特地挑战他的权威。这时候能用道理好好说,好好请求的,他都把礼数做全了。“我可以缩短她的有生之年吗?”“不可以。”封殊斩钉截铁,拢起眉:“天帝,我不想跟你起冲突。”“缩短一点不好?将她的魂魄养在濯龙居,想过多久过多久。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翻脸?”天帝更加不悦。将她养在身边至死,听上去很美妙,封殊也确实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他感情降温极慢,怕是热恋千年都不会腻,如果百年之期就要失去妙妙,他难以想象会有多痛苦。“这是妙妙的人生,她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能做的只是尽量让她在有限的日子过得开心。我既然选择了跟她在一起,就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不,不能说是为了她。”天帝抬眉。“如果她难过,我也不好受。所以说白了,其实还是为我自己,我是个很自私的神仙。”“席小姐,”天帝转头看向脸快烧成西红柿的席妙妙:“这个上神是不是伏云君幻化而成的?”上神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点亮了情话技巧,他只是质朴地列举出妙妙对自己的重要性,希望天帝打消为难她的念头。谈及妙妙,他往常冷峻得带着凶厉之气的眉目都要软和下来,本是一身盔甲的人,现在软肋鲜明可见,轻轻一戳,就要疼得他委曲求全,全一个妙妙。最后,他语气已低无可低──“天帝,可以再给我一百年的时间吗?”封殊严肃的态度,让席妙妙也不自觉的正襟危坐起来。这是她未曾接触过的领域,就像普通小白领恋上豪门少爷,即使平日一起在街边撸着五块钱一根的串,到见家长,出席对方聚会的时候,才会发现彷如两个世界。无论是天界都是豪华私人会所的鸡尾酒会,都是如出一辙的差距巨大。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带点小孩扒着门缝窥探到了大人深夜对话的兴奋,却丝毫不紧张,亦不窘迫,或许是他牵着自己的手牵得太牢,每一句都将底线摆在她身上。只要不碰触到妙妙,天帝说的话他都像下属一样规矩听着。见男方家长,为什么要紧张?怕对方说两句,男友就动摇,转头跟着家人或是同一社交圈子的人一起挑剔你,在陌生的环境里孤立无援,当然会忐忑不安。但被他牵着手,她就知道自己永远不是孤单一个人。“给你一百年时间,到时候可能连我都不在了,”天帝冷笑一声,终是拗不过他意见接受态度依旧的执拗,而且实在拿他没办法──以前能够对他呼来喝去,只是因为他愿意听话,真要闹起矛盾来,他也管不动上神。但他也很了解上神愿意退让的范围:“定期汇报活动区域,发生了什么事,冲冠一怒为红颜之前上报天庭。”“好。”封殊认认真真地答应下来。虽然顶着张少年脸孔,但天帝说起正事来,与席妙妙认知中,管理层叮嘱下属的对话并无太大分别,玄幻小说生生变成了职场画风。临走的时候,夸了句:“你家里的零食不错。”席妙妙客气:“喜欢就拿回去。”只是,她低估了天帝的神仙手段。茶几下放得满满当当的零食大礼包,天帝的手一扫过,便如蝗虫过境,一包都没给她剩下。她懵着一脸‘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目送天帝离开──走的还是正门,非常有礼貌了。送走这尊大神后,席妙妙讷讷道:“待会,我们一起去补货?”垃圾食品便宜,她倒不心疼那点零食,就是被这一幕镇住了。“好。”封殊揉了揉她的脑袋:“被天帝吓到了?”“那倒没有,他挺有礼貌的,来拜访时还按了门铃,除了很能吃之外,跟普通小孩没什么分别,”席妙妙失笑:“不过,他应该比我大好多吧。”“他比我和伏云君都小,如果兑换成凡人寿命的比例,差不多就是他分│身出来的这个样子。”席妙妙登时脑补了一出少年天子的大戏。和封殊到楼下全家便利店扫荡零食,店员没变,一直是那位清秀的小哥,现在她不用因为跟陌生男性说话会害羞而结完帐逃也似的飞快离开,可以由他一手提着大袋薯片可乐,一手牵着她,慢悠悠地结帐。以前一个人的生活轨迹,渐渐变成了双行道。“来,你的可爱多。”封殊撕开包装纸,递到她手上。席妙妙接过可爱多,以前在老家她吃个甜食都要被家人说孩子气怪不得找不到对象──彷佛她只要单身,所有举动都是错的,都是单身的原因。而现在,她可以放肆地想吃就吃。可爱多的甜味在舌尖漾开,没一会,雪糕就见底了,她刚抬眼望向他,柔软的湿纸巾就抵住了她的唇角,替她一点点沿着唇角的擦干净。比纸巾更柔软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像融化了的巧克力,看着像黑巧,其实是甜甜的牛奶味。唔,奶味的上神,好像也不错。“我觉得这样这样擦得不干净,”席妙妙盯着他淡色的薄唇,只觉男色诱人:“你可以帮我舔干净吗?”话音刚落,他便欺身过来,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叼住她的嘴唇。封殊无甚吻技可言,有时更像一只大狗狗向主人索吻,有些迫不及待的凶猛,可又寸寸温柔,抵在全家便利店外的阴暗角落,像高中生一样不分场合地亲吻。她吻得笑意捎带着甜蜜都要从眼角溢出来,似是补偿不曾轻狂过的年少岁月。可爱多留在舌上的甜味从唇齿之间流淌过去,将这个吻的甜度加强三分。待封殊松开她时,他的嘴唇已被吻成了水艳的色泽,伴随着黑沉沉的眸光,看得她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