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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海面上闪烁着点点渔火。小帆船开过一长溜福建渔船旁边。八方指着其中一艘钢质渔轮，说：&ldo;那里有一位我的福建朋友，在码头上认识的，很要好。&rdo;

他把双手拢成喇叭形，朝着那艘船大声喊：&ldo;阿利!阿利!阿利!&rdo;

他的声音像海鸥一样飞出去，在海面上久久地盘旋着。一个油光光的脑袋从那艘福建渔船的舱房里伸出来，向八方点头示意。

夜晚的菜园镇已在眼前。

1997年12月11日

在这样的季节里，乘渔船出海似乎是件非常困难的事。虽然还有点不甘心，我想还是回去算了：最好今天就回定海，然后回杭州。但是早晨阿坚对我说：

&ldo;八方捕了二十桶海蜇，一桶都没卖出去。听他说，整个金平乡都这样。&rdo;

&ldo;倒霉的丰收年。&rdo;我说。

&ldo;我们再去一次金平，看看能否在报上帮他们呼吁一下。&rdo;阿坚说。

上午九点钟，我们背着照相机，在码头搭上了那艘往来于菜园与金平的班船。上了岸，我们就去找钱站长。钱站长把我们带到码头边的一家食品厂里。那里有一个宽敞的加工车间（车间里看不见一个人），巨大的石槽里腌满海蜇，用尼龙薄膜遮盖着。这个厂去年就已积压下两百多吨海蜇，今年的海蜇他们还没有收购过。

&ldo;前些年，我们赚了八十多万元利润，现在已经亏光啦。生意做不成，我们都在睡觉。&rdo;食品厂的经理说。

出了食品厂，我们沿码头往西走，走进另一家海味品厂里。这家厂有自己的专用码头，码头的空地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盐。厂长办公室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锦旗。厂长摊着两手说：

&ldo;渔民家中积压了八千多担海蜇‐‐他们真傻，为什么不便宜点卖掉呢?卖掉才有钱啊。&rdo;

金平岛委实是个弹丸之地，面积只有两平方公里，以岙为单位分四个渔业村：黄泥坎村、金鸡村、小平头村、大鱼骨头岙村。阿坚问黄泥坎村那位又矮又壮的村长：

&ldo;金平乡谁家的海蜇最多?&rdo;

&ldo;大鱼骨头岙村的阿铁，有两百多桶。&rdo;村长说。

&ldo;我们去他家拍张照片。&rdo;阿坚说。

&ldo;要翻一座山呢。&rdo;钱站长面有难色。

&ldo;要花多少时间?&rdo;阿坚问。

&ldo;要一个钟头吧。&rdo;钱站长说。

&ldo;十五分钟就够了。&rdo;村长说。

&ldo;还是去一下吧。&rdo;阿坚看看我，又看看钱站长。

&ldo;那就吃了中饭再走。已经十一点了。&rdo;钱站长说。

我们在码头边的一家小餐馆里吃中饭。从餐厅门口望出去，可以看见阳光和雾笼罩下的渔港。海上的风浪小了，黄色的海面上漂浮着灰色的垃圾。

&ldo;以前，这里的海水非常干净，颜色是蓝的，后来修建了防浪堤，淤泥沉积，人们倾倒在海边的垃圾也排不出去。&rdo;钱站长说。

小岛的山并不高。山坡上只长茅草，不长树木，也看不到任何动物。只有一条用石块砌成的山路从黄泥坎通往山那边的大鱼骨头岙。我们吃力地爬上山岗。一位老汉迎面走来，和钱站长打招呼。一会儿又走来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又高又黑，怀里抱着小孩。钱站长叫道：

&ldo;阿铁，正要找你呢。&rdo;

&ldo;我们去菜园。&rdo;阿铁说。

钱站长指了指我和阿坚，说：&ldo;这是省里、市里来的记者，来调查海蜇积压情况，准备在报纸上呼吁呼吁。你跟我们回去吧。&rdo;

女人大概是阿铁的老婆，听了钱站长的话，她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