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新单位报到后,被分到了机关的工会,他仍发挥他在部队时的特长,写写画画,还负责机关的福利和一些业余活动,干这种工作是他的专长。机关工会和人事科在一层楼上办公,他经常可以看到李静的身影,那个身影还像当年那么美丽。当他得知李静还没结婚时他的心里就&ldo;咚&rdo;地响了一声,对他来说是一种巨大的震撼。从那一刻开始,他留意起李静的一举一动来,也就是说,此刻的李静又深深地吸引了他。
他到机关工作后就住在了机关提供的宿舍里,在地下一层,只有周末时才回一趟在部队的家。不是他不想回去,因为实在不方便,来往一趟足有几十公里呢。这样一来,他的时间就很富足,每天他都是差不多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
有一天,当他离开办公室时,看见人事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李静在屋里不知和什么人通电话。当他发现人事科就李静一个人时,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节奏,这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单独和李静见见面。他停在人事科门口,等李静放下电话后,他及时地敲响了她的门,只听李静在里面问:谁呀?
他推门走了进去,李静看了他一眼,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一边忙着手里的事,一边道:是你呀,有事?
他坐在屋里的沙发上,一时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沉静了半晌,才道:谢谢你啊。
她抬起头,专注地望着他说:谢我什么?
谢谢你接收了我。他小声地说。
她笑一笑,才说:这事呀!谁让咱们曾经是战友呢,你条件那么好,这个单位不要你,别的单位也肯定要你。
他的心又抖了一下,她居然还认为他的条件是那么好,在部队时有阵子他也骄傲自己的条件,那时他以为自己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结婚后,这种优越感随着时间的淘洗一点点地消失了;这次转业到了地方,那种残留的骄傲感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在这种时候,她还说他条件好?他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流。这句话似乎一下子又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他又鼓足勇气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你。
说完很快地看了她一眼。她听了这话,似乎是被一枪击中了,她的脸白了一下,眼圈顿时红了。半晌,她才说:那事早就过去了,还提它干吗?
他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更是内疚,觉得自己此时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可就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用力地绞扭着双手,无助地说:我现在真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对你那样。
这时的李静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把桌上的一沓东西放到了包里,冷静地看着他。
他又说:听说你现在还没成家,我心里更加难受。
她笑了笑:这事和那件事没有因果关系,你和那个朱大菊还好吧。
他无言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似乎没看他,拿过包挎在肩上,站了起来。他明白她是要走了,他也忙站了起来,提前一步跨出人事科的办公室。她关门的时候才说:你和朱大菊当年在部队可是一对红人呢。
她似乎不想听他的回答,就向电梯口走去,电梯门一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看见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他立在那里,看见电梯就停在一层半天,他才按亮电梯的按钮。
那一晚,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以前和李静曾经有过的一切又一幕幕地闪现出来,那时的李静对自己是满意的,甚至有些崇拜,那份感觉现在回忆起来仍让他感到满足。然而现在呢,他却成了朱大菊的丈夫,朱大菊对他是满足的,可两人在交流时,朱大菊对梁亮的现状并不满意,原以为自己的丈夫在部队会前途无量,否则她当初也不会毅然决然地嫁给他。别说朱大菊对自己失望,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青春年少的梦想永远是份理想,而现实永远是现实,这是他对生活的总结。他想到这些,又想到了眼前,他转业进入了机关,成了一名国家机关的公务员,每天上班就是为了领那一个月的薪水,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可自己的理想呢?这种生活将注定他和芸芸众生一样,平静而平淡地生活,一直到老。当年壮怀激烈的理想已经离他远去,三十出头的男人只能学会务实了。说到现实生活,他不能不考虑朱大菊和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他爱她们吧?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想到朱大菊,他又想到了李静,想起李静时,他又有了那种脸热心跳的感觉,正如他和李静的初恋。那时,他也是这种感觉。和朱大菊恋爱时,他几乎是被动的,在他还没有任何感觉时,就稀里糊涂地结婚了。
他躺在夜深人静的黑暗里,隐隐地预感到自己和李静的关系还没有结束,因为李静就在他的生活中。是她把自己留在了这家单位,这一切一定预示着什么。这么想过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第十一章
李静如同灯塔一样在梁亮的眼前闪耀起来,这份感觉和当初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时梁亮和李静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是师里公认的最英武最有前途的青年军官,他和李静在一起是正常的。然而时过境迁,他的命运和百万军人一样,都纷纷地转业到了地方,开始了又一次艰难的创业。而李静依旧那么年轻貌美,三十出头就已经是人事科长了,一直未婚的李静还是那么清纯高雅,如同雪山上的白莲般地在他的眼前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