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起来!快起来!不是我说你,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尽干傻事,&lso;搞破鞋&rso;这在文革中是最臭的事了,也是最毁干部的一件事。再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嗨,算了算了,你先起来,俺谷有成一定帮你,行了吧!&rdo;
范天宝听说谷部长答应帮忙,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海誓山盟地表示了自己的忠心,并写了两份书面检查交给了谷部长,谷部长答应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谷有成、范天宝二人最后商定,公社电话员王香香为了达到招工转为所有制工人的目的,趁范天宝酒后失控之机,跑到领导宿舍里以身相许,拉拢腐蚀革命干部,造成极坏的影响,考虑到王香香年纪轻轻又是初犯,为保护其名誉不予声张,清退回村。
范天宝酒后失德,丧失了革命的警惕性,给坏人以可趁之机,险些酿成大案。考虑范天宝长期两地分居的实际困难,本人检查深刻并保证不再重犯,建议此事只限李书记和谷有成知道,给予口头严肃的批评教育,以观后效。
李卫江听了汇报后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最怕闹出来个公社领导强奸妇女的丑闻,那样的话他这个县委书记脸面也不好看。想想以前这个范天宝对自己还算忠心耿耿,又会来事讨领导喜欢。书记同意了谷有成的处理意见,两份检查李卫江和谷有成各持一份,他们将范天宝牢牢地拴在了自己的手里。
王香香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屎盆子全都扣在了她的头上。无奈这官官相护,并不给她一个申诉的机会,她又怕把事搞得满城风雨,今后怎么做人?到头来吃亏倒霉的还是老百姓,她落了一个哑巴吃黄连,极不情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桦皮屯。
俗话说落配的凤凰不如鸡,王香香回到桦皮屯一头扎进家里不出了屋。这可高兴了白二爷的媳妇白王氏,白王氏是王香香出了五符的姑姑,将侄女许配给于金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白二爷一晃在大狱里已蹲了几年,白王氏年龄也渐渐大了,加上丈夫惹出的祸,身体大不如以前了,苍老了许多。于金子已是三十岁老大不小了,给他娶个媳妇变成了她的心病。
王香香的回村给白王氏带来了希望,她托媒人找说和人,开始了攻关。
一九七六年的冬天,知识青年开始了大规模的返城。知青政策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不再只是给那些以独生子女或病退困难为理由的知青办理回城手续了。只要知青下乡单位和原住地的街道居委会开据证明,到区知青办就可办理。一时间成千上万的知青又重新拥挤到人满为患的城市,挤在老少三辈狭小的房屋里,等候工作分配,哪怕是进街道办的手工作坊。
钱爱娣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上海的父母隔几天就来一封电报催女儿回城,胖姑娘她们六个一块返回了上海。知青点人去房空,空荡荡的屋子和空荡荡的院落没有了生机。钱爱娣领着三岁的于小毛几次来到她熟悉的知青点,北风吹过,房檐上飞落的雪尘平空又给钱爱娣动荡的心增添了几分凄苦。
钱爱娣和于毛子进行了几次艰苦的争吵,于白氏央求钱爱娣看在孙子于小毛的份上就留在桦皮屯。钱爱娣以契约为凭,以儿子于小毛今后的前途,学习和生活环境为由,最后又搬出了证人,县武装部长谷有成,这场拉了几个月的舌战终算告捷。
大雪围着桦皮屯整整飘了一夜,清晨雪停了,太阳爬上了窗棂。于家除了孙子于小毛之外,全都是彻夜未眠,于白氏自从丈夫死后已哭干了泪水。钱爱娣要将孙子于小毛领走,今后再难见面,这撕心裂肺的骨肉分离之痛,竟让于白氏的泪腺恢复了功能,泪如雨下,眼泡哭得肿肿的。
钱爱娣虽说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梦里的上海。但她也是个知情知义的人,在于家住了几年,生下了于家的根苗。婆婆于白氏把她当成了亲生儿女养活。丈夫于毛子可以说是百里挑一,在上海是绝对找不着第二个于毛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怎能轻易地就割舍断这夫妻之情呢?
她没有别的办法,上海是她终身唯一的选择,况且现在有了儿子于小毛,她决不会让自己的骨肉在这大山深处过上一辈子。
钱爱娣哭得也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原本温暖温馨的小屋已变得十分地清冷。
于毛子天一放亮就出去了,他挥舞着笤帚从自家小院一直扫到科洛河的木桥,整整一里地。积雪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于毛子通身大汗,几天里憋在心里的火气都是放了出去,他心里想着这娘俩,让她俩高高兴兴地走出咱这大山,走出桦皮屯。虽说不上十里长亭黄土铺路,光他这汗水甩在坎坷的小路上,留下了于毛子心中泪水般的一溜冰花。这是俺大山人的胸怀,是俺于毛子对她们娘俩的情谊。
于毛子想得很开,留也留不住,那就干脆让她们走!钱爱娣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又何必呢?你既然爱她,更爱儿子于小毛,就应该让她们比这里过得更幸福。为了爱娣和小毛的将来,俺和俺娘再苦也认了。
中午,谷有成部长的吉普车来了,这是一辆苏制的嘎斯69,车的车距窄,压不上车辙,兀在了村前坡下。一场风雪填平了这深深的山谷。屯子里前来送行的乡亲们连忙回家取铁锨,大家一起动手将几尺厚的积雪硬是给挖通了一条车道,众人连拉带拽地把小汽车给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