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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李元斌站在花园一角，首先闭眼来了几口深呼吸。似乎要一口气呼出这几天来的压抑与烦恼。在黑暗中，他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听到蜜蜂的嗡嗡声。在一刹那，他真的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生命是多么美好呵!如果没有沉重的生存压力，李元斌真愿意一直沉浸在这样美好的体验之中!

他恋恋不舍地睁开了眼睛。阳光炫得他有点晕乎乎的，像是醉酒的感觉。眩晕中，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远处。那个女孩子!樱园里遇见过的女孩子又出现了!

此时的她与李元斌相隔了几条灌木丛侧身站着。装束还是一身白‐‐不过上衣已经换成了短袖，露出白皙的胳膊。站了一小会儿，她在花丛中缓缓地前行。再往后探望‐‐李元斌发现了那位&ldo;美人痣&rdo;‐‐看样子颇像她的保姆。两人相隔着七八米的距离。

这个女孩儿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病人‐‐至少没穿像李元斌身上这样的病号服!但她又为什么总在在医院里出现与游荡?

李元斌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在花丛中宛若轻盈起舞的白色蝴蝶。此人和此景构成了十分和偕的图画。

李元斌不知这只谜一样的白蝴蝶究竟从何而来，又将飞向何处。而他和她的相逢，又会在下一次的什么时候呢‐‐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吧!李元斌知道，如果手术失败，他将沉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他在樱园里，在这花园里所见的一切都只能成为回忆的碎片!

所以，他要抓住这不多的机会。

因为隔得远，女孩儿又一直没有正对着他。李元斌最想看的那双眼睛总是看不着‐‐心里这么想着，他的脚步也就顺势迅速移动着‐‐向着女孩儿的方向!

李元斌有些兴奋!他的额头在微微冒着汗!没一会儿，李元斌过亭台，穿草坪，绕小径‐‐逐渐接近了她!

她的眼睛在李元斌面前清晰起来!还是那么明亮，还是那么清澈，李元斌甚至能感觉到她一定会有翘翘的长长的睫毛……

可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李元斌犹豫了。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手心早已是汗津津的一片!

就这么看着吗?就这么错过吗?这已经是第三次的相逢了‐‐但也许是最后一次吧!

李元斌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心动‐‐因为，他的心跳早已开始莫名其妙地加速!这是和任雪菲和任何女孩子在一起都没有过的感觉!

此刻，他就站在女孩儿的正前方。她还在缓缓前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李元斌觉得她的定力未免太强了一点‐‐对迎面的他竟然不动声色!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唉!就像她从出生开始就仅有这一种表情!

李元斌想，无论我长得像人像鬼‐‐可她这么近地看到我，总该有点反映吧?!

见鬼‐‐李元斌情不自禁地咕哝了一句。不会又是一个装纯装酷装老大的吧?!医科大里面可有不少女孩儿就是那么&ldo;自我包装&rdo;成不阴不阳不伦不类的。

但愿，但愿她不是。

女孩儿像感觉到了什么‐‐把脚步停了下来。他们的距离只有两米!

李元斌慌忙侧了侧身让道。但一声&ldo;你好&rdo;却同时脱口而出。

周围好安静!出奇地安静!李元斌满脸绯红‐‐不知是太热，还是由于紧张!

&ldo;你……好!&rdo;女孩儿说得很慢。两个字中间有着明显的停顿。

&ldo;我看见过你几次，真的。你在住院吗?&rdo;李元斌争分夺秒，把话说得飞快。

&ldo;你……刚说的……重复……好吗?&rdo;女孩儿似乎对声调有些拿捏不准，连语法也不对头，像是个刚学汉语的外国人‐‐也许，她有着语言上的障碍与发音方面的疾病吧。

李元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我是问，你在这里，住院吗?你是病人吗?&rdo;这次他的语速放得很慢。

女孩儿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ldo;ha-yi&rdo;，她说。

李元斌听得眼都直了。&ldo;哈伊?&rdo;‐‐这不是日语里的&ldo;是&rdo;吗?难道她是日语系的学生?和我玩儿对话练习?真够调皮的‐‐李元斌知道医科大附近倒是有一所民办的外国语学院。

心下琢磨着，李元斌的嘴里没停，&ldo;你来多久了?病得严重吗?&rdo;

女孩儿抬起右手，竖起了三根手指晃晃。然后抿嘴笑了笑。

&ldo;三年?&rdo;

女孩儿摇摇头。

&ldo;三个月?&rdo;

这次她点了点头。然后她的手指向了自己的眼睛。

这时李元斌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盲人!他觉得自己太笨太粗心了!其实早该看出来的‐‐那么安静的眼神，那么安静的神情‐‐这个世界上只有盲人才会这样!

可她还是很漂亮!她的眼睛看不出一点瞎的痕迹!

&ldo;对，对不起。我不知道……&rdo;李元斌喃喃地说着。&ldo;你在哪儿住院呢?&rdo;他继续好奇地问。

&ldo;一，一样……和你，&rdo;女孩儿边说边往前走了一小步。

李元斌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片刻后才回过神来，&ldo;你是说，眼科病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