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袁宵的双眼被雨水打得有些睁不开,他用另外一只手擦去脸上的雨水,红着眼珠看向祝炎,咕哝着,“你都知道了?”
祝炎终于忍不住上手了,他伸出手捏了一把袁宵的脸颊,说起话来尽是无奈,“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在猜不出来,那我就真是傻子了。”
“那……”袁宵依旧仰头望着祝炎,想要继续说话,但又被祝炎制止住,只好任由祝炎牵着自己回家。
到家的时候,祝炎和袁宵两个人已经淋透了,而且还在门口看见撑着伞的祝老太太,祝炎知道接下来又是一番审问,他侧过头交代袁宵,“接下来你就别说话了,这个谎由我来圆,你就没事点点头就成。”
“嗯。”这个时候袁宵比以前还要老实了,他仅是低着头跟在祝炎身后默不作声。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和你夫郎这是求雨去了,一个个跟个落汤鸡似的。”祝老太太把伞全部撑给了祝炎和袁宵,让他俩赶紧进堂屋。
进了堂屋,祝炎适才笑着解释道:“怪我了,我吃完饭撑得慌,就撺掇着袁宵跟我去地里看看豆苗啥时候长成,谁知半路下起了雨,把我俩差点儿没拍死。”
“那豆苗当然是秋天长成了,你这不咸吃萝卜淡操心?瞧瞧你俩浇得这惨样,快拿干布擦擦,免得晚上着凉。”祝老太太让祝炎和袁宵擦干头发,还不忘叮嘱白珍给祝炎他们两个烧热水,方便他俩一会儿洗个热水澡。
祝炎对祝老太太笑了笑,“没事儿,我俩大老爷们儿没那么娇气。”
“你可行了吧,一会儿就给我乖乖去洗澡。”祝老太太对于自家越来越贫嘴的宝贝孙子,万般无奈,她那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她叹了一口气就扫视到自从回来就没出声的袁宵,忙不迭凑上前看了两眼,不放心的探出手来,在袁宵的额头上测试体温,发现袁宵毫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唠叨着祝炎,“阿炎,这一次阿奶不能再向着你了,你瞧瞧你把袁宵坑成啥样了,都浇蔫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孩子这样,你以后好好待人家,别总折腾人家。”
“阿奶,我没有难受,我……”
“是是是,阿奶教训的是,我以后不敢了。”祝炎适时打断袁宵接下来的话,拿着惯有的套路蒙骗着祝老太太,几句软话下来,把祝老太太哄到没脾气,最后还屁颠屁颠的跑去厨房给他俩熬姜汤。
祝老太太走了以后,堂屋里也没有人了,袁宵低着头,时不时的用眼睛偷瞄祝炎的一举一动,在祝炎起身离开进了里间的时候,自己也快步的跟了进去,一进屋袁宵就红着眼睛看向祝炎,”阿炎,是我不对,害得你被阿奶训了。”
凭借祝炎在祝家的地位,祝炎从未被任何人说教过,如今这一次应该算是第一次,思及此,袁宵心里更愧疚了,他在祝炎仍然不说话的情况下,径自开口:“祝老二他太坏了,那么对你,还嫌弃你,我替你生气。”
“那袁家村呢?”祝炎知道袁宵为难祝老二是为了自己,那么袁家村呢?他当初可是听祝老太太讲,袁家村好几户人家的鸡鸭都没了,那袁宵和袁家村又有何过节?
这一次袁宵没有再回答祝炎的话,整个人静默地坐在木床上,祝炎见袁宵缄默不语,自己也不再强求,转身出门离开了里间。
在祝铁蛋房里洗好了澡的祝炎,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徘徊在堂屋门口,这时祝老太太也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过来,她看祝炎迟迟不回屋,就对着祝炎透露道:“袁宵刚才就洗好了,这个时候都喝下姜汤了,大概是要睡了,你咋还不回屋?”
“阿奶……”祝炎听着雨打房檐的声音,望着黑乎乎的天空,脸上尽是茫然,他停顿良久,又继续道:“你能跟我说说袁宵和袁家村的事情吗?”
“咋了,你俩吵架了?我刚才进里屋给袁宵送姜汤的时候,袁宵那双眼睛红得像个兔一样。”祝老太太看了眼祝炎,见祝炎未说话,直接坐在了堂屋的门槛上。
祝炎望着被大雨冲刷的院子,还有那被风雨摇晃的桂花树,心里也开始跟着摇晃,他镇定片刻拒绝道:“没有吵架,就是我俩在路上无意间谈到这事,袁宵就不说话了。”
“阿炎,你要知道,任谁心里都有绝口不想再提的事,这件事上你不能怪袁宵,那孩子从小命苦,若不是路上遇见了你娘,恐怕也早就殁了。”
“我娘?”祝炎回过头看向祝老太太,眉眼中尽是不解,“阿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袁宵的事,祝炎是非要知道不可了,祝老太太也不做隐瞒,痛快地把之前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在之前,原主的母亲周桂香,为了赚钱补贴家用,曾辗转于山间,采草药和山货,在一次路过袁家村的时候,正好目睹老袁家卖孩子的场景。
那时,袁宵才八岁,就要被亲生父母伙同舅家,将其卖到镇上的烟花场所,袁宵誓死不从,跪在地上求爹喊娘,但袁宵父母那时已经被钱财冲昏了头脑,面对袁宵的乞求和哭诉毫不动容。
周桂香心疼孩子,又想起家里的傻儿子,按照自家傻儿子那样子,这一辈子怕是去不上媳妇了,倒不如弄个童养媳夫郎回来,索性上前阻止了老袁家继续拖拽袁宵去镇上,并掏腰包将袁宵买了回来。
祝老太太将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讲给了祝炎听,见祝炎听得认真,又继续回想与袁宵初见时的场景,“你不知道袁宵乍来咱家是个什么样,虽然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挂彩,但那身上有衣服挡着的地方,全是用手掐出的印儿,还有棍棒打出来的淤痕,十个手指指甲盖儿都没了,就我这个老太太看着都心疼哦!”